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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容赴死又怎樣?

  沒關係的,大不了一起死。

  青毓不敢賭的,萇舟來賭,萇舟來賭這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萇舟承認自己是青毓的弱點,但誰說弱點無法變成堅不可摧的盔甲?

  「萇舟……」青毓痛苦地皺著眉,眼前視線不清,卻已依稀看見萇舟的衣物被陰氣割裂了一角,再這麼下去……

  青毓猛然攥緊了指尖,拼著一絲力氣,伸手自虛空中執來一把紙傘。

  風鈴聲響起,紙傘被青毓推開,大張著籠罩在他和萇舟之上。

  憑藉著紙傘的靈力,他終於掙脫手腕的束縛,將萇舟擁在身下。

  這樣的反抗,引起了亡魂怨氣的不滿,轉換為陰氣的速度愈發快了,陡然增加的陰氣將青毓背脊壓得微彎。

  他卻堅持著沒有倒下去。

  因為他知道,一旦他倒了,萇舟和孩子也會受傷。

  「萇舟,怕嗎?」

  青毓嗓音嘶啞,像是被什麼侵蝕過,萇舟很心疼,眉心輕柔地蹭了蹭青毓的下巴,堅定地道:「不怕。」

  「好。」青毓艱難地喘息,「待會,閉上眼,什麼……都不要想。」

  萇舟整個人縮在青毓懷裡,儘可能地不讓青毓分神,很輕地應了一聲。

  萇舟閉上雙眼的那一刻,青毓將籠罩在上的紙傘反手往上推,再次調用出一絲靈力,在紙傘到達亡靈城上空的時候,突然發力,用靈力擊碎了紙傘。

  風鈴碎裂的尖銳之聲幾乎要穿透耳膜。

  隨之而來,是大量的靈力釋放。

  那些靈力與碎裂的風鈴一道湧入上空,在蒼穹之上炸開,猶如爆發出一朵絢爛的煙花,將分處城內兩端的月亮和太陽的光芒都比了下去。

  蒼穹的結界承受不了如此炸裂的靈力。

  一點點,出現了裂縫。

  裂縫越來越大,緊接著,亡靈城的結界徹底碎裂開來,處於城中的亡魂怨氣被頃刻間沖淡,陰氣湧向四面八方。

  青毓的束縛徹底解除。

  與此同時,蒼穹的碎片落下,混合著殘破風鈴和結界碎片,不住地往下掉。

  萇舟閉著雙眼,也就沒有看到,在這些東西掉落之時,青毓將他護在懷裡,擋去了所有。

  碎片砸在青毓背上,將原本的幾道血痕砸得更為血淋淋,甚至添了新的傷口。

  亡魂痛苦的嘶喊與哀嚎聲響起。

  青毓捂住了萇舟的耳朵,低下頭吻了吻他額間,傳音:「沒事了。」

  萇舟劫後餘生地睜開雙眼。

  恰在這時,亡魂的聲音減弱,青毓鬆開了手。

  「不要!」

  梓狐尖利的喊聲引去了萇舟的注意力。

  萇舟定睛一看,此刻他身邊哪還有什麼亡靈城與亡魂?有的只是一片荒涼,方圓百里寸草不生。

  這裡是羥國,卻不是曾經百姓安康的羥國,而是兩百多年後,連舊址都無法遺留下的羥國。

  梓狐瘋狂地往不遠處跑去,那裡他締造的場景重現還在繼續。

  任由梓狐發了瘋地使用靈力,也阻止不了亡魂怨氣的沖淡和鬼魂離體,不過片刻,那些本該與亡魂融合的鬼魂從亡魂體內脫離開來,被四面八方無形的力量吸引,逃離了這片土地。

  那些鬼魂本就不是已死之人,現下離魂多日,也該回到凡人體內了。

  青毓破了亡靈城,亡靈城毀去的同時撕裂了特殊空間,如今沒有特殊空間,又沒有亡靈城,三千七百九十九名亡魂,消散已成定局。

  「啊!」梓狐多年來的謀劃土崩瓦解,他不甘心地嘶吼著,顯露出真身,往場景重現之中,上官榆所在之地飛奔而去。

  萇舟望見一個虛幻的身影。

  分明是場景重現,萇舟看向那個身影時,卻像是被什麼附了身,剎那間,他恍惚與那道身影連通了五感。

  他看見了羥國國破那一日的場景。

  彼時,上官榆受天命傳召飛升。

  天命昭他為國為民,累有功績,特許入上仙界,擢升仙君之位,此後仙途順遂,萬事無憂。

  他感應天命,魂魄從身軀抽離,游離在羥國上空,他本該毫不遲疑地離去,耳畔忽然聽到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他回過頭,於蒼穹之上遙望渺小臣民。

  靳國的兵馬已經踏入城中,城中防線一潰再潰,許多人都成了刀下亡魂。

  他看見周嶂在敵軍闖入食客樓的那一刻,跑向後方,連捏泥人的工具都不要了,一心去拿最為珍視的彩塑泥人。

  那個彩塑泥人,上官榆記得,上官榆曾誇過那彩塑泥人好看,所以周嶂送給了他一個,另一個,周嶂一直收著。

  最得意,也最珍視。

  就在周嶂終於拿到那個彩塑泥人,往後方的小門撤離時,敵軍鐵騎沖了過來,於馬上揮刀,砍掉了他的手。

  彩塑泥人隨之掉落,碎了一地。

  周嶂的血濺在碎片上,不甘心地圓睜著雙眼,徹底倒了下去。

  與此同時,金掌柜帶著妻兒在街巷一角。

  今日食客樓難得休沐,他本想與妻兒好好逛逛。

  金夫人方才出了月子,這一逛恍如隔世。

  馬蹄聲不合時宜地響起。

  金掌柜是第一個聽到馬蹄聲的,他下意識就推開了金夫人和孩子。

  金掌柜,上官榆也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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