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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寧現今才知道那天把宋殊眠帶去宮裡頭錯得有多離譜,但她拉不下臉來同宋殊眠說什麼抱歉的話,只親自往春澄堂送上了這瓶藥酒。
在知道宋殊眠上回又在慈寧宮跪了一天之後,長寧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拖路子找來了藥酒,專治膝蓋骨這處,這藥用了,陰雨天也不會再多疼了。她知道,宋殊眠一次被她在雪天罰跪,一次又在慈寧宮被罰,膝蓋早就不成樣子了,若是不擦些好東西,是要痛上一輩子的。
她想,宋殊眠出身不高,但為人確實尚可。她不是沒有骨氣,相反,是太有骨氣。而且自己兒子娶了她之後,也確實越來越好不是了嗎?他們國公府世代簪纓,又不需要娶什麼門第高的兒媳來鞏固門戶。
這瓶藥酒,幾人都心知肚明是何意。
這是長寧對宋殊眠的接受,是她對以往種種所做之事,無聲地道歉。
宋殊眠上了藥之後,果真好上了許多,她看著謝瓊嬰問道:「父親這回可是為了城中傳言而來?」
謝瓊嬰擦著藥酒,神色認真地進行手上動作,聽到這話頭也沒抬說道:「從小到大,他親自來找我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每回來皆不是好事。除了這件事情,想來也是沒了別的事能叫他親自登門。」
宋殊眠問道:「可是謝家究竟有沒有舞弊,他不是最清楚的嗎?」
謝瓊嬰道:「他是疑心我。」
藥酒的味道濃重,散在空氣之中。他上完了藥後,便將她的腿放下了起了身,旁邊床頭柜子上放了盆裝水的銅盆,他淨了手後,接過了丫鬟遞來的帕子擦手,說道:「你在這裡等我吧。」
宋殊眠想要起身跟著一塊去,卻被謝瓊嬰按住,「沒事的,他嘴笨得很,說不過我的。」
雖然嘴笨,但是戳心啊。
夜晚雨勢漸大,風雨聲呼嘯不止。
謝沉氣勢洶洶而來,惹得春澄堂人心惶惶,他本就窩火,又被謝瓊嬰晾了,見到謝瓊嬰再沒好氣。
三月的天已經漸漸回暖,算不得多冷,因著外頭的雨太大,為免雨水刮到裡頭,堂屋的門也被關上,再響的風雨聲也被隔絕在屋外,只能無助地拍打著門窗,發出沉悶地「哐啷」聲。
謝沉連椅子都不坐了,見謝瓊嬰從裡屋出來的時候大步走到他的面前,這副氣勢不知道的人以為他又是要動手打人了。
謝瓊嬰見他如此,不著痕跡地同他拉開了距離,謝沉看著這一舉動更是生氣,「老子又不打你,躲什麼?」
當初的除夕夜的事情歷歷在目,謝瓊嬰只是淡淡地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謝沉竟被這眼神看得發虛,他不再說此事,只是對著謝瓊嬰問道:「城裡頭的傳言你可聽見了?」
謝瓊嬰點頭。
謝沉又問:「你是不是作弊了?」
這話便不是在問了,幾乎是肯定的語氣。
果真如此,又是這樣。
謝瓊嬰冷嗤一聲,「父親在聽到眾人談論謝家舞弊的時候生氣嗎?」
謝沉道:「別給我說這些脫褲子放屁的話,謝家遭人如此編排,我能舒坦?」
謝瓊嬰靠在桌邊,雙手向後撐著,眼神之中說不出的淡漠,他問道:「父親也知被人冤枉不好受,為何還要這樣質問我?」
即便這件事情是受到了謝瓊霖的挑唆,可謝沉若非也是下意識也這樣認為,根本不會一點就著。
他第一反應就是來質問謝瓊嬰。
外人對他指指點點、輕賤他便罷,而他生為他的父親,竟也是疑心猜忌。
謝瓊嬰看著謝沉默不作聲,覺得有趣,他轉身坐到了圈椅上,雙臂展開搭在了兩邊的扶手之上,堂屋外頭的聲響被這片刻的安靜襯托地更加喧囂。
屋內燈光暗淡,就恍若父子之間那虛無縹緲的親情。
一點東西都能將兩人從父子變成仇人。
桌上的燃著的燭火在謝瓊嬰的眼珠之中閃爍,他神情晦暗不明,忽然出聲說道:「你同老師都是一樣的人,你們真的很像。」
謝沉不明所以,但看著這樣的謝瓊嬰卻莫名地生出了一股陌生,又或許他從來都沒有真正地看清過謝瓊嬰。
謝瓊嬰也不同他吵,只是說道:「你既然已經如此想了,那我再解釋千遍萬番想來也是不會相信。我為父親指一條明路,你去找禮部的人,直接將我的試卷公開出去就好了。」
謝沉不解,「就算如此,有何用?」
謝瓊嬰看著謝沉,嘴唇微勾,似笑非笑,「不是說我作弊嗎?那無非是抄襲、代寫,最嚴重不過是調換了哪位考生的試卷。將我的試卷放出去,若是有人覺得此卷是我抄襲來的,又或者是有人代我而做,只管去找出那人。只要他能在大昭找出第二個能做出這張卷子的人,不用人來綁,我自己去刑部大牢。」
縣試最後一關無非是考詩文、策論等等,謝瓊嬰此等做法並非不可。那些人既然這樣污衊於他,那便將試卷給露出來給他們看了,讓他們去找唄,找出個能做出來這張卷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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