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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瓊嬰嘴唇緊抿,下頜都不可遏制地收緊了幾分,兩人無聲對峙良久過後,他終究是沒有開口,移開視線看向了別處。
這一舉動卻弄得宋殊眠又晃了心神。
她沒有想到這事竟然就這樣過去了,方才還沒什麼表情的臉上浮上了幾分錯愕,謝瓊嬰......當真是轉性了?
無人注意到他們這處的動靜,那廂新郎新娘拜完了天地之後,新娘便被人引入了洞房,一番安排之後,宋殊眠和明氏便跟著長寧入了席。
而謝瓊嬰則跟著謝沉去了男眷席面。
當年徐彥舟在國子監讀書,聞時正只教了一年左右的書,後來他離開了之後,徐彥舟便被國子監祭酒收做了門生,按理來說趙祭酒亦算是他的老師。
徐彥舟是趙祭酒的得意門生,今日大婚他自然也是要來,趙承軒也和他的哥哥趙承恩跟著一塊來了。
趙承恩三十的年歲,生得一張國字臉,十分嚴肅,比他父親看著都要老成。那趙承軒在他旁邊就跟個鵪鶉一樣,老實得不行。
婚宴擺了大幾桌,謝瓊嬰坐在謝沉的旁邊,瞥見隔壁桌的趙承軒不住地往這處使眼色。
謝瓊嬰看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叫他去救他呢。謝瓊嬰起身去了他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說道:「許久不見,來同我喝上幾杯。」
旁邊的人看到是謝瓊嬰,也都見怪不怪,國子監祭酒家的公子和他湊在一起玩,京都裡頭的人也都曉得。
這種大喜的日子,朋友之間碰了面喝上幾杯自是無可厚非,謝瓊嬰來把趙承軒從趙承恩的旁邊拉走自然也沒什麼干係。
那趙承軒看到了謝瓊嬰如同看到了救星一樣,馬上就要起身,誰料及趙承恩卻是不依,他放下了手上的筷箸瞥了眼旁邊的趙承軒說道:「去哪裡?」
趙承軒說道:「瓊嬰來了,我同他去喝幾杯酒又不打緊的。」
誰料趙承恩聽了這話確實不肯放人,「坐下,安生點哪都別去,今晚回去還得考你幾篇策論,多大的年紀了,還整日裡頭想著去玩。」
正所謂是長兄如父,那邊趙祭酒都尚未出口阻攔,倒是先叫他說上了先,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趙承軒的爹。
趙承恩都開口了,趙祭酒也附和道:「聽你大哥的話。」
謝瓊嬰見此也不堅持,只是向他投去了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便回到了位子上。
周圍有些人是趙承恩的同僚,也都同情地看向了趙承軒,原來還以為他只是在衙門裡頭整日擺張死魚臉,未曾想到對家中的兄弟也是如此啊。
趙祭酒的膝下也就這一嫡子和三個庶子,其他兩個庶子倒也還好,雖不成大事,卻也不像趙承軒一樣混帳,都二十一歲了還沒個正形。
趙承軒的生母在家裡頭只是個姨娘,平日裡頭就算是想管他也管不住一二,而他的父親趙祭酒也因為他只是個庶子便也放任他不管。
庶子罷了,無傷大雅。
但偏偏不知道趙承恩是什麼毛病,平日裡頭管人管多了還是怎麼的,偏偏對這個不成器的弟弟管得緊。
見到趙承恩如此,趙承軒就是再想跑也沒了法子,只能老老實實坐在旁邊了。
沒一會徐彥舟便來了這處敬酒,徐彥舟成日裡頭都是冷若冰霜的樣子,今日許是穿上了大紅喜袍的緣故,終於看上去親和了一些。
但即便如此,平輩的人也不敢去灌他的酒,而長輩也無意去灌,一圈下來,徐彥舟一杯酒便敬了一桌人,待到了謝瓊嬰這邊之時,全桌的人都很給面子的舉起了酒杯,唯獨謝瓊嬰沒有理他,只是自顧自地舉杯飲酒。在這一桌坐的哪個不是喊得出名頭的人,各個都是個人精,看得出來謝瓊嬰不待見徐彥舟。這旁邊還坐著國公爺和徐尚書呢,眾人見此情形都眼觀鼻鼻觀心,只做不見,若無其事地舉杯敬酒。
那邊徐尚書就坐在謝沉的邊上,見到謝瓊嬰給徐彥舟尋不痛快,他壓著脾氣低聲斥道:「沒看到人來了嗎?!把給我把杯子舉起來!」
謝瓊嬰因著方才宋殊眠那事本就不痛快,這會見到了徐彥舟又哪裡能有什麼好臉色。見到謝沉催促,只是拿起了酒杯起了身,他端著酒杯起了身,走到徐彥舟跟前,抬手伸出了酒杯對徐彥舟揚了揚眉,他笑著說道:「那就敬徐公子同聞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謝瓊嬰雖是在笑然而卻絲毫不掩飾眼中的惡意。
徐彥舟只是冷冷地看著謝瓊嬰,他也不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同謝瓊嬰爭什麼,只想要早些走完這些過場,他見謝瓊嬰的酒杯敬了過來,便也伸出了酒杯相碰。
然而兩個本來持平的酒杯即將碰上之時,謝瓊嬰長指一壓,故意將他的酒杯壓下去了一頭。
「哐啷」一聲,酒杯相撞,碰撞出了不少的酒水。
本來就不少的人盯著他們,待謝瓊嬰做完了這一動作,周圍的聲音一瞬間便安靜了下去。
壓酒杯這一舉動便是明晃晃地挑釁了。
天已經大黑,屋子裡外都亮著紅彤彤的燈籠,艷紅的燈光照在兩個人的身上,門窗大開,冷風灌進了屋內,卻吹不散這處焦灼的氣氛。
兩人身高齊平,此刻站在一處只剩下了無聲的對峙。良久,徐彥舟還是抬手將這杯酒喝下了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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