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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眼神空洞地望著天頂,一滴剔透的淚自眼尾無聲滑落,沒入墨黑髮絲。

  楚祈朝思暮想的姑娘這幾年來時常出現在她的夢中。

  她身子柔弱,卻生性活潑,尤其是在面對他時似總是有斂不住的笑意和活力。

  晨暉金燦,她趴在他木紋的書案上,搖晃著小腳。

  「楚祈。」她愛叫他的名字,嬌音縈縈,「我喜歡你。」

  夢中的他難捱唇邊溢出的笑意,但他向善於板著張臉,垂眸便提筆落字,筆鋒滴出血來浸染了宣紙。

  四周倏爾陷入一片黑暗。

  「歲歡?」他聽到自己的聲音輕微地顫抖,卻無人回應。

  假山上的雪還在肆虐地下著,侵略而來的臘梅香,城內煙花綻放,他孤單地站在這片漆黑的夜裡,寂寥冰冷。

  皚皚雪面上只剩下一片飛濺的血液,破爛的新襖,還有一串環佩。

  他這才憶起來,趙歲歡早就已經死了。

  翌日楚祈睜開眼的時候頭還有些疼痛,神志回籠的第一時間他便注意到了那道狼狽不堪的身影。

  歲歲雙膝跪地,頭髮凌亂,搖搖欲墜地點著腦袋看起來是一夜未眠,柔弱得惹人憐愛。

  清晨第一縷光自如意海棠紋花窗的縫隙成束灑在她身上,籠上了層光暈朦朧,好似那壁畫上的神女。

  楚祈眷戀的目光在她身上的每一處駐留,可同時卻也無比清晰。

  ——神女並不會在旁人的床榻前跪坐整夜。

  歲歲本就整夜未眠,一聽到窣窣聲響的便立刻睜了眼。榻上的男人已經挺身坐起整理衣物,硯池般的黑眸清冷掃過她後收回,如無波古井,激不起半點情緒。

  就好似對於昨夜的事情毫無印象,亦或者也是裝聾作啞。

  歲歲一聲不吭地起身,結果腿跪了半宿麻得根本使不上勁,一個踉蹌便是向前跌去雙膝狠狠磕落在地,清脆聲響疼得她倒抽了口涼氣,珠淚在眼眶中轉個不停,指尖摳住床榻邊緣弓得泛出了血色。

  見狀楚祈對此那是一個字也無,可歲歲卻是生怕擾了他的清靜,倉皇地抬頭看他,「奴、奴婢這就伺候王爺更衣……」

  柔弱的姑娘一抬眼那晶瑩的淚便撲簌簌落了下來,似圓潤的珍珠滾落在姣好的面容上。

  可楚祈只瞥了她一瞬,一言不發。

  歲歲有些拿捏不准楚祈的意思,但還是撐起了身子走到竹紋漆衣架前取下他昨日褪下的紺宇捲雲紋鶴氅,極盡細緻。

  女子身上香氣清淺,似山間泉水卻又帶著股甜。

  那雙小手雜亂無章又胡作非為地在他的身上來回撫摸,似羽毛般撩動,楚祈沉下了臉眼眸微閃,捉住了柔荑摁在自己滾燙的掌心。

  昨夜那稱得上是荒唐的記憶流轉不停。

  「……王爺?」歲歲受了驚嚇,紅暈眨眼便攀上了白皙的面龐,又嬌又軟。

  楚祈捱下躁意,便也看不出什麼情緒。

  只是將她還捏在指間的衣角抽出,上好的織錦緞從手中滑過的觸感竟不及她雪膚的萬分之一。

  楚祈不再看她,背身過去長身玉立,聲音染著料峭春寒,薄唇輕吐:「出去。」

  歲歲昨晚惑主不成反被趕出去屋子的消息在王府內不脛而走。

  「早先便知曉她就是個狐媚子!王爺好心收留她在府中,她做的卻是當上主子的美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

  小棠是王府前院的大丫環,王爺他不喜女子近身,便是連個貼身婢女也無,通常情況下便是由她代勞。

  除此之外,王府中關於王爺的傳言更是頗多。

  那娶進門來的側夫人好似與王爺從未同房過,就連那兩名嬌嫩欲滴的侍妾也是譽王硬塞進來的,王爺看都不曾多看一眼。

  可她一介身分不明被撿回來的奴婢有什麼資格?

  王爺紆尊降貴地先是將她給抱了回來,又讓她獨自居住在王府上下採光最好,坐北朝南的霧凇小院。

  她也配!

  「王爺又沒給她個名分,就連個賞賜也無。聽說一大清早便被趕了出來,多可憐呀你就少說兩句吧!」

  話雖如此,幾人卻是圍作一團笑了起來。

  歲歲剛提著盆邊沿掛著抹布的清嫁入南極生物裙易武而而齊舞而吧以看文水走進堂屋時聽到的便是這麼句話,她身形若柳,步步生蓮,輕微地垂下眉眼故作不知,將水盆擱在花梨條案上,嫩指掐著抹布在水中滾動,擰緊。

  周圍人見她這般弱不驚風的模樣便不由掩唇,也不知是裝給誰看的。

  歲歲不過區區一個奴婢,按照常理是不該住在霧凇小院那種主子居住的東邊院子,但楚祈偏生讓她住了。

  王府上下最初皆是在想這怕是王爺動了心思要納她。

  結果一段時日過去,楚祈既沒有給她指派粗使丫鬟,也沒有留宿,她甚至還出現在了前院同她們這些下人一同干雜活。

  眾人便懂了,原來歲歲只是個玩物,先前種種,不過王爺一時興起。

  「喂,你。」小棠走至歲歲身側,抬腳踢了踢她小腿。歲歲疼得一個趔趄蹙起了眉,抬起玉面楚楚可憐地看了她一眼,小棠心下更是煩躁,翻了個白眼暗道聲「狐媚子」。

  「去把那邊的青花風穿花紋玉壺春瓶擦乾淨。」小棠用力推了歲歲一把,朝周圍的人做了個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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