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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話怎講?」

  傅星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緩緩道來:「昨夜,來了一個黑衣人,我聽他二人的談話,都是十長老座下弟子,那個城主喊黑衣人,叫大師兄。」

  「那他應是十長老座下大弟子,游遠。」

  傅星齊微微詫異,紀攸竟連人家的大弟子是誰都說的出名來?接著又道:「那城主就不知道排行老幾了,但聽著,像是對十長老頗有微詞,指責他偏心。」

  傅星齊越說越小聲,彷佛嚼舌根一般的姿態,紀攸還要再聽,傅星齊卻戛然而止。

  「沒了?」

  「沒了。」

  傅星齊說得理直氣壯,叫紀攸哭笑不得。

  八成是,牆角聽到這兒,就被人發現了。紀攸不禁暗嘆了一聲,他的教主,忙活了兩個晚上,就聽到這麼兩句無關痛癢之話。

  知道了是十長老的弟子又如何?仍然不知十長老封住月亮城的目的,也仍然無法預測接下來的事態走向。

  見紀攸眉頭緊皺,似乎對自己的成果頗不滿意,嘟囔了一聲:「早知道就再問問魏晚了,那是個人精,搞不好聽到了什麼秘密。」

  聽傅星齊又說起魏晚,紀攸拉長了臉。

  早在淵飛門之時,傅星齊就對這位武林第一美人頗為在意,似乎早就相識的模樣。如今又有莫大的緣分,竟能在月亮城中碰上,還一起脫了險。

  怕只怕是有人,泥足深陷而不自知。

  傅星齊以為他單純是因為自己沒探聽到有用的信息而發愁,忍不住撫上他眉間,笑道:「船到橋頭自然直,不許皺眉頭。」

  這一次,紀攸竟沒有驚慌閃躲,讓傅星齊頗為自得。

  「那我們現在該如何?」紀攸問。

  「思來想去,也只有聽從魏晚的意見,先回攬月宮,畢竟留在此處,也沒什麼用。」傅星齊摸著自己的下巴,考慮道:「昨晚我已領教過那位城主,面對中原那些人,再加上一個元馳,怕是沒什麼勝算。」

  紀攸沉默地點了點頭,傅星齊對魏晚看起來完全沒有設防,讓他心裡有些不痛快。

  傅星齊這下卻是察覺到紀攸的異狀,推了推他的胳膊:「阿攸,你怎麼了?」

  紀攸即刻恢復了平常,叫傅星齊分辨不出。

  也難怪傅星齊遲鈍,他將魏晚視若洪水猛獸,又怎會想到,在旁人眼中卻是莫名曖昧?

  ——

  與此同時,游遠一夜未眠,他屏退奴僕,親自換下城主的衣衫,摘下面具。

  那面具下,仍是一張頗為稚嫩的臉,看起來與元馳差不多年紀,若是旁人見到這真面目,一定想不到他比元馳最少要年長十歲。

  然而游遠,是在這十年間,都看著他長大的人。

  他的小師弟,游遙。

  游遙和游遠並沒有血緣關係,游遙被十長老帶回月恆派時,連名字都沒有,十分瘦小的一個人,常被派中的其他弟子欺負,尤其是家裡頭有人撐腰的弟子。

  游遙從不爭辯,只知用身體反抗,常常被打得遍體鱗傷,游遠知道他為什麼不開口,連名字都沒有的人,怎麼反駁那些惡意卻為事實的話?他的確是被丟棄的,沒爹沒娘的野種。

  「你跟我姓怎麼樣?」游遠給他上藥時,突然問他。

  游遙的視線在燭光中閃爍搖曳,靜聽著:「我也沒有親人,但我比你好些,我知道自己姓游,如果你願意跟我姓,從此以後就是我的弟弟,我也算是有親人了。」

  游遙悶著不說話,游遠知道他不過是害羞,嚴厲說道:「如果你同意,就出聲,否則我只當你是不同意。」

  游遠話音未落,游遙便迫不及待地悶悶說了一聲:「好。」

  游遠笑了:「那你以後就能告訴他們,你叫游遙,是我的弟弟。」

  游遙有了名字,反而不再跟那些弟子一般見識,只將心思花在練功上,游遠起初對於他的振作很是高興,可漸漸地,他便發現游遙對十長老有著偏執的在意。

  十長老殿內一共僅有十名弟子,游遙是第十人,他曾揚言,要做十長老殿中的最後一位弟子,他也確實做到了,在他之後,十長老再未收新弟子。

  游遙做事狠絕,練功勤快,在這十年之間備受重視,可就在十長老發現他心胸狹隘,妒功嫉能,眼裡容不下其他師弟之時,便將他棄之一邊,對於十長老來說,他需要的不僅僅是一個游遙,而是成百上千的游遙,他不可能為了一個弟子,放棄所有人。

  可十長老越是棄之不顧,游遙便越是任性妄為,更有甚之,通過傷害自己來博取同情。

  十長老沒有另眼瞧過人,游遙也不另外,游遠在為他療傷的時候曾有意無意地問過他:「師父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麼?座下弟子眾多,師父能給的……寥寥無幾,你就算再爭,也無濟於事。」

  游遙緊咬著唇,待微微滲出了血,才低聲說道:「我從小,沒爹沒娘,靠乞討活了幾歲,那年冬天,我以為我的命就要沒了,這個時候,師父救了我,他救了我……我才是重生了。」

  游遠的手頓了頓,聽他又道:「以前,我不敢爭,我連名字也沒有,但是師兄給了我名字,讓我有了勇氣,我便覺得自己也能爭一爭,這一爭便停不下來了,若是停下來,我不知道該以什麼信念活下去。」

  游遠竟不知道,是自己親手將他推進了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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