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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新來的俊俏衙役,還不如黑漢衙役好糊弄,黑漢起碼只是一味的挑事兒,俊俏郎君卻是缺根筋兒似的卯著自己盯梢。
就因為他剛來的時候自己出尖冒頭了?
她肚中飢腸轆轆,本想著等晚間眾人都入睡了,自己偷偷拿出半點饅頭解解餓,現下躺在他眼皮子底下,如何還能拿得出手。
二人一個背對身躺著,一個盤腿坐著,沉默無聲,漸漸等到四周鼾聲漸起。
顧滄恆聽吐息便知道魏淺禾還沒睡,可他猜不透她是為什麼還堅持著不入睡。
明明白天那樣勞累,犯人們鮮有能堅持住的,她早該疲乏而眠,而非像現在這樣硬挺著。
許久,閉目養神的顧滄恆聽到幾聲「咕咕」聲,從魏淺禾的方向傳過來。
一時無言,他恍然頓悟了原因,原來是餓肚子了。
感覺好笑,又替她心酸,顧滄恆起身,慢慢離開了位置。
見他終於走了,魏淺禾終於鬆了口氣。
但仍是等了許久,確保周圍不會有人發現,她才敢從內襟里摸出了一點饅頭,快速的塞到了嘴巴里。
桃李做事仔細,教她要夯實點的饅頭,這點乾糧便絲毫沒有蓬鬆虛大之態,扎紮實實的緊密厚實。
一點甜滋滋的味道在口腔蔓延,魏淺禾甚至捨不得嚼,就這麼含在嘴巴里讓它慢慢融化。
有了這點食物的刺激,心裡肚子裡都感覺舒坦了許多,魏淺禾忍不住又偷偷掐了一點放嘴巴里。
真得太餓了,這輩子沒感受過的飢餓感。
就這一點點饅頭渣渣,魏淺禾都感覺自己快要幸福地哭出來了。
嘴巴里再次空無一物後,是更加猖獗的飢餓感。
魏淺禾雙目緊緊的閉起,手指抓著饅頭的位置強逼自己入睡。
睡吧,睡著了就不餓了,這點乾糧再節省,也只夠她吃個三五天的,再往後,沒吃完也該壞了。
但她不能連這三五天都堅持不下去。
咬牙切齒的想想顧滄恆,滿心悲戚的惦記桃李,再心心念念著那點希望宋青喬,身體的疲乏終於帶走了魏淺禾的意識。
她睡著了,短暫的忘記了飢餓。
顧滄恆是到快後半夜才回來的,身邊沒有暗衛聽招呼,他只能事事親為。
驛站的後廚早已熄火,他也不會生火做飯,只能跑遠點的林子裡尋果子。
所幸,魏淺禾曾經教過他辨識野果,囫圇摘了十幾個回來,應當夠她填飽肚子了。
站到了魏淺禾身後,顧滄恆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他沒有任何立場把這些果子交給她。
以顧滄恆的身份卑微乞求她?還是以衙役的身份可憐她?
進退兩難。
她睡著了,他倒也不必糾結了。
懊惱的將果子重新塞回衣襟,他走近了些蹲下身,替她把壓在脖子下面的鐵鏈抽出來,否則明日早起,必是奇經八脈血流堵塞的一天,她自己行醫,竟這樣不注意。
魏淺禾熟睡,絲毫沒有因為這點動靜醒過來的跡象。
顧滄恆將她擺動著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卻赫然發現,日常總是透著機敏與靈動的薄唇旁,粘著一粒白花花的饅頭碎屑。
顯然不是犯人們發到手的窩頭粗糧。
顧滄恆笑了。
虧他還為她操心,果真是沒良心的小東西,即便是離開了自己,也很知道該怎麼活下去。
顧滄恆慢慢躺下,雙臂交疊在後,枕起無時無刻不在天人交戰的腦袋。
不過半晌,魏淺禾又意識模糊地轉背過身去了。
顧滄恆心中嘆息:罷了,如同他們如今的關係,她可不就是背棄自己,始終不願意轉身嗎。
他側臉去看門邊漏進來的一點月光。
過往,他曾無數次暢想過兩人終有一日並肩躺在一起的場景。
那必是無比美滿的新婚夜,二人飲下合卺酒,他看她雙頰殷紅,如含苞待放的牡丹。
卻沒想到,他們的初夜,會是在這樣一個簡陋的木屋草堂里。
以天為被,席地而眠。
她背對著自己,他不能將她翻轉過來擁入懷中。
甚是遺憾。
第二日,隊伍集結完畢,黑漢衙役又暗示犯人,不允許給魏淺禾發口糧。
魏淺禾心中暗自咒罵。
好啊,得不到就毀掉,顧滄恆這是要生生餓死自己呀。
一旁的顧滄恆沒由來打了個寒顫,無語望天。
他還在發愁,怎麼把那些果子給她,好煩。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重新上路,顧滄恆卯著機會就扔個果子留在魏淺禾看得到的地方。
一會兒是休息時背靠的樹洞裡,完全對不上品種,也長不出果實來的禿頂大樹。
一會兒又是出溜溜自己滾到她腳邊的無主之食,周圍荒涼,完全連棵樹都沒有的狀況。
為了不被魏淺禾察覺出異樣,顧滄恆甚至忍痛分掉了幾粒自己親手摘來的果子,扔到別的女郎身邊。
就這樣躲著黑漢衙役的眼睛,魏淺禾不斷收穫著意外之喜,勉強彌補了晨起的那頓吃食。
顧滄恆一直默默盯著魏淺禾的動靜,發現她途中扔掉了幾枚長相甚是誘人的果實。
難道她是因天生不喜長相俊美的東西,所以才捨棄自己嗎?
顧滄恆陷入思緒的怪圈,又恨自己蠢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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