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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讓我,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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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漠北到京城,是一條極長,極難走的路。
大奉領土九萬萬公頃,京城坐立在所有版圖的最中央,從漠北到京城,行山路,過平原,坐水船,一路上遭遇的落雪暴雨滑坡陷馬不提,時不時還有土匪劫道,扒手偷兒,虞望枝待在馬車裡都心驚膽戰。
有時候擔心外面的禍亂,有時候擔憂土匪,每每夜間醒來,都要將自己裹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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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衛的隊伍為了護送貢品,難免耽誤時間,沒能追得上虞望枝。
期間,廖映山多次在沿途開始搜尋,還真找到了一點蛛絲馬跡,但是,虞望枝僱傭來領路的貨郎經驗十足,常年在漠北和各處打轉,比廖映山更熟悉這些路,一路領著虞望枝去隔壁縣花銀子搬了個假的牙牌路引,成功混淆視聽。
貨郎帶著虞望枝避開所有艱難險阻,花費兩個月時間,到了京城。
他們從白蒙縣出來的時候是冬日,到了京城時,已是三月中旬,薄春時候了。
這兩個月她走的提心弔膽,生怕那土匪追回來,因此對那貨郎一直是百般催促。
貨郎收了她大價錢,也隱隱察覺到虞望枝這活兒不大對勁,但是本著錢已經收了,事兒絕對不能差的原則,愣是一句話都沒問過,帶著她橫穿小半個大奉,來了繁華京都。
他們到岸邊後,坐船而行。
京中三月,春掛柳梢頭,遠遠瞧去一片綠意,一艘小舟行至江中,搖搖晃晃。
舟上不過二人,男子搖船,女子端坐小舟船艙之內。
船艙不大,僅有一矮塌,一桌兩椅而已,薄薄的日頭從船艙半開的窗戶落下來,落到船艙內女子的身上,為她鍍了一層淡淡的金輝。
她有一張極美的臉,艷麗灼灼,眼是水波橫,眉是群峰聚,身影翩若游龍,只往舟間一坐,便映的舟上輝光粼粼。
搖船的正是那貨郎,坐在其中的,自是虞望枝。
「虞姑娘。」舟行水間,飄若自在,連帶著貨郎的心緒都跟著開闊起來了,笑呵呵的與虞望枝道:「這一行兩個月,終於算是到頭了,待到船靠岸,便是京中大街了,到時候,小老兒送您回您娘舅家,您也算熬出頭啦!」
虞望枝坐在舟中,只與貨郎道:「還要多謝您。」
這一次,若非是這貨郎,她必定是要在路上掉半條命的,哪能安安全全的到京城?
她覺得她給的那些錢都少了,又給人家添了五十兩銀子。
別小看這五十兩,貨郎這一輩子都賺不到這麼多。
貨郎笑著搓搓手接過,說道:「您別笑話小老兒貪,實在是小老兒家境貧寒,兒子又要娶妻,少不了花銷。」
這一路走來,貨郎也發覺虞望枝手裡不缺錢,這五十兩給的輕鬆,所以他才厚顏接下。
虞望枝只道:「您當初一直在街頭等我,對我而言就是最大的——」
虞望枝的話還沒有說完,一直暢行的小舟突然「砰」的撞上了什麼東西,虞望枝和貨郎都是一驚。
兩人快步走到舟前一瞧,正瞧見一道身影艱難地伏在舟旁。
是個男子,弱冠年歲左右,眉目俊朗逼人,透著三分風流氣,身上滿是刀傷,血跡氤在小舟旁散開,一副隨時都能死掉的樣子。
光看這張臉,比之林鶴吟都強上幾分。
他瞧見了虞望枝和那船夫,下意識的看向虞望枝。
比起來一臉防備,神色緊張,手裡拿著船槳的老船夫,這位瞧著白白嫩嫩,涉世未深的姑娘,反而更好求助些。
所以對方向前一伸手,昂起臉,露出璀璨奪目的眉眼來,露出幾絲脆弱悲愴之意道:「這位姑娘,我是謝府三——」
他話還沒說完,虞望枝已經衝過來了。
這位公子俊美的臉上浮起了一絲笑意,伸出手去便接。
然後,虞望枝一腳踹在了他的臉上!
小舟搖晃間,那公子悶哼一聲,直接落到了水下。
虞望枝一轉頭,趕忙與貨郎道:「快走。」
貨郎趕忙轉動船槳,船槳「啪啪」的拍在水面上,若不是在水中,估摸著都要拍出火星來了。
「虞姑娘——」貨郎走時還有些擔憂,回過頭問虞望枝:「不會出事吧?」
虞望枝哼了一聲:「能出什麼事?都能爬到我船上來與我講話,還能真淹死不成!快走,別沾上他,徒增是非。」
虞望枝這一路上,別的沒學會,唯有一顆心腸冷硬無比。
這還要感謝廖映山和林鶴吟,跟這兩個人相處的久了,她對男人都已看透了,這個自稱謝家三公子的男人,一眼瞧去就不是個好東西,別說心軟了,不踢死都算好的了。
貨郎「哎」了一聲,搖動船槳,快速靠岸。
他們二人靠岸時,倒是沒人回頭瞧——那位謝三公子自己艱難地爬上了岸。
當時正是薄春時,春寒料峭,謝流風凍得渾身發抖,艱難地爬到岸邊上,反身躺平在岸邊喘息。
他生的俊美,分明如此狼狽,卻也自帶一種恣意,不知想到了什麼,謝流風伸手摸了一下面頰,突然低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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