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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名字, 包傑先前一直的自信和傲氣忽而坍塌。
他忽地耷拉下腦袋, 挺直的脊背坍塌下去,沉默了很久很久, 才緩緩開口:「萬兄弟實不該死。只是沒想到那天他那天晚上居然起來了, 顯然沒被迷暈。可能他命該如此,那晚腹中不舒服所以沒吃飯菜也沒喝水吧。」
這是個完全無辜的人。因為半夜沒有被迷藥迷暈, 從而發現了這些人犯事的端倪, 進而被殺。
他正沉浸在悲傷情緒里,卻聽那個剛才問話的小公子再次開口:「我不這樣認為。」
包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此話怎講?」
「我不認為萬山石是腹中不舒服而不吃不喝。」午思冷冷地望過來,字句與神色一樣森寒:「你有沒有考慮過一種可能,那就是萬山石一直在提防著你們這些人,從來不相信你們,所以不肯吃喝你們遞過去的東西。」
包傑脫口而出:「這不可能!」
「為甚不可能?」午思嗤笑:「鏢局裡的小童都知道, 萬山石看不慣你們這些人, 覺得你們自成一派對鏢局不是好事。他一向不與你們為伍,此次前來,聽說也是他自告奮勇非要跟來的。想必他覺得你們這些人總是湊在一處行止詭譎, 提防著你們,所以故意不吃你們給的東西, 故意不喝你們給的水。」
包傑的牙齒磨得咯咯作響,身體止不住地打顫,喃喃著說:「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午思道:「萬山石知道鏢局可以留宿,偏你們說不能。他曾經路上想要提醒傅小將軍,讓他提防你們。可惜被你們的人發現了,把他調離了將軍身邊。」
她忽而抬手,直指包傑的雙眼:「是你們,你們殺了他!你們殺了唯一一個專心護鏢全心為鏢局的人!你們對不起呂全,對不起常遠山,更對不起收留了你們的震威鏢局!」
「這不可能!」包傑扯著嗓子嘶吼,青筋暴出:「這不可能!那個憨子,怎麼可能會懷疑我們!」
「怎麼不可能。」旁人尚還陷在聽聞午思這番話的震撼中,王慶海當先反應過來接言道:「越是憨直衷心之人,越是容易發現你們這些不忠心的人暗中做的事。正因為他是專心護鏢,才能發現你們這些鬼祟之人包藏的禍心啊。」
包傑便想到了那個笑起來有幾分傻氣的人,不由放聲慟哭。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嘴硬,即便被王慶海各種懲治,依然不肯說出他們這些人的最終目的。
「我們所求關系重大。」包傑即便是躺在地上唇角流血奄奄一息了,依然堅定著自己的想法:「不到你們發現事情端倪的那一刻,我決不能說出來。若我也死了,這事兒怕是沒人能說了!」
梁玉便嘲他:「既然你們有這樣重要的事情,為什麼不都留下來?多留一個,便能多一個人可以說出這件要事了。」
包傑的眼神有一瞬間的迷茫,而後道:「我們本就罪該萬死。苟活至今,也是想求一個這次這般的機會了。」讓你們發現事情有異的機會,讓你們去查個徹底的機會。
方巒進想到了他們這些人都未娶妻未生子,神色便有些恍惚,輕聲問著:「因你們心裡頭堵著事兒,所以非要孑然一身不可?」
包傑扭頭對著貼了鼻尖的地面,不肯作答。
傅榮添之前一直被太子殿下按住沒敢發作,此時趁著太子殿下望向方巒進的時候,脫身至前恨聲道:「你們這些鼠輩還當自己是行俠仗義的俠士了?就憑你們這種行事做派和心性,也不配有家室子孫!」
聽了他這話,包傑慢慢轉過頭來,躺在地上仰望著他與他對視:「我們偷摸著苟活到現在,只當自己是死了的。此番行事過於放縱,實在愧對范家軍、愧對傅家人。將軍,這事兒是我們對不住您,實在抱歉。」
一番話言辭懇切,說得傅榮添當場愣住。行軍打仗那麼多年,傅榮添自問可以對著硬氣的敵人下死手,千刀萬剮也不扎眼。現在他卻莫名地對著個眼中含淚認真道歉的心軟了下。傅榮添對自己的這般忽而心軟的變化感到羞愧,哼了聲甩手轉身,蹲到妻子膝邊去了。
王慶海卻趁著那包傑面露愧色之際,將語氣放和緩了問他:「唐厚震、唐厚威兩位當家的待你們不薄,先是留了你們在唐家堡住下,後又安排你們在良槐縣分號做事給你們口飯吃。如今你們這樣行事,讓他們二人辛苦維持的鏢局聲譽毀於一旦。你們竟不羞愧麼?」
包傑聽聞此話後沒有半點的變化,顯然對此已經想過數次,心裡有了底。
「我們自然是愧對兩位當家的。」包傑道:「只是我們別無他法了。若想讓一些事兒重現天日,必得冒極大的險。我們的性命如螻蟻,只能下輩子再給兩位當家的做牛做馬報答他們。至於聲譽。」
他躺在地上,忍著疼痛緩慢側頭望向方巒進,懇切地道:「我想,等一些事兒徹底查明之後,我們的身份暴露於天日,唐家的聲譽便也回來了。大人,請您一定要仔細查下去,萬不可遺漏任何一樁有疑惑的事。」
說罷,他便閉了眼,嘴唇緊緊繃著,顯然是不打算再多說一字了。
傅榮添蹲在地上十指交叉放在膝前,冷笑道:「糊弄玄虛。我看倒不如殺了他,以告誡死者在天之靈的冤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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