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頁
譬如這廟。
所有人提起它的時候都一口一個「破廟」,她還以為這里不過是個一間屋的不起眼小破屋。誰知真到了這兒,才發現這里占地頗大,共有平地五闊三進,前後屋舍的屋門都有封閉的走廊相連,渾然一體。其間柱子各個都是幾人合抱那般的粗,顯然當年也是用心建造的。
只不過許是這些年沒有人去打理它了,年久失修變得破敗不堪,廊檐柱子梁壁皆褪色,牆皮斑駁缺失得一塊塊,十分難看。原本應當供奉著的佛像,此時已經擱置在了屋中角落布滿灰塵纏繞有蛛網,仔細去看,甚至能夠瞧見小蜘蛛在上面勤奮耕耘著。
但即便它這般的衰敗情形,也不難根據屋內情形想象得出當年是個怎樣香火鼎盛的繁華景象。
午思見狀嘆了口氣:「傅小將軍他們守在最外間是最妥當的。」
王慶海環顧四周,聽聞她這般的嘆息不由暗暗頷首。怪道那些人都堵在外頭那間守著,這個地方只最外一進的屋子有一扇大門,其餘房間均無門,每兩進間只有封閉著的走廊可前後通過。因此,除非從窗戶出去,不然的話,後面兩進的人都得來到最前頭一間通過大門才能出入。
而以這邊人的功夫來說,無論哪一方的人想要破窗偷偷逃跑,都躲不過其餘幾方人馬的耳目。
王慶海大致了解罷,蹲在地上瞧了半晌,嘖嘖惋惜:「可惜腳印已經亂了,到處都是踩踏的泥灰,無法推斷當時是個什麼情形。」言下之意,腳印沒有像車轍保存得那麼完整,是個遺憾。
龔家侍衛為首那個絡腮鬍不屑撇撇嘴:「不找銀子,專看這些泥土印子,你們可真不愧是傅家尋來的人,個頂個的厲害。」
方巒進當即就要和這個人理論。
王慶海拉了他一把,搖頭低語:「不值得。」想想又道:「事情比我想象得容易。」
他本以為龔相那邊派來的人多麼得用。結果一試才發現,尋常草包而已,無需太過費心。
大概是離京城頗遠,龔相無法時時刻刻盯著在這邊安插的人,這些人便自覺背靠大樹好乘涼,儼然將自己當成了本地一霸,漸漸自視過高肆意妄為起來。
王慶海朝門裡的方向輕輕推方巒進。
方巒進不敢和這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大理寺卿硬槓,只能順勢走了進去。
王慶海堵在門口溫和地朝絡腮鬍笑笑:「不知閣下在哪兒高就?」
絡腮鬍不得入內,冷哼道:「吾乃龔把總,家中長輩因著同姓得了相爺賞識收為養子,如今在北直隸做守備。」
王慶海「哦」了聲。原來眼前這個人不是龔家侍衛,是穿上常服披了龔家皮的武官。倒是他們錯認了。
小小七品而已,不足為奇。
不過大部分地區的衙門和衛所即便不相輔相成,卻因都在一個地界上行事,也不至於水火不容。
可此地顯然不是如此。
他瞥了眼屋內謹小慎微的良槐知縣,搖頭嘆口氣。見那龔把總沒有堅持入內而是轉身回到外頭,他方才順勢進入屋中。
北方的暑日乾燥悶熱。好在此處靠北,倒是增了點涼意。屋內亂做一團,四處擱置著雜草團和木板。那些木板有的甚大,是拆下來的門板。有的頗小,是桌案劈去桌腿而成。
龔家和衙門的人都還能輪換,能夠輪流歸家休息再換下一批來。可押送軍餉過來的人卻自始至終都是同一幫人。顯然這些都是他們居於此處臨時的「床鋪」。好在天氣比較熱,雖地方十分簡陋,草草將就些日子也還過得去。
屋內比外頭還熱了幾分,瀰漫著悶出來的汗味,仿佛梅雨季節曬不乾的衣裳散發著的味道,讓人忍不住擰眉閃避。
此次京城來的一行人都下意識朝傅小將軍望了過去。
只有午思卻是眼眸略掃之後,暗自咦了一聲,目光落在了傅小將軍身邊的那短衫打扮的人身上。
那人穿著褐色粗布衣裳,三十多歲的年紀,眼眸清亮五官英氣,可是看那身材與腰身,分明就是個英姿颯爽的女子!可她穿著的明顯和傅家軍的衣裳一樣,軍中幾乎不可能出現女子。難道她是傅家家眷?
午思正這般想著,對方的目光也落在了她的身上。互相略一頷首便錯開了目光。
這邊傅榮添看到了京城為首之人,當即大驚,撩了衣袍下擺就要去跪。卻被嵇崇澗長腿一邁三兩步上前給扶住。
「叔父近日可好?」嵇崇澗低聲問他:「一直居於此處不得離開,可還習慣?」
第50章
太子殿下這一聲「叔父」來得太過突然。傅榮添怔了片刻方才開口:「尚可。我們本打算北上, 帶足了乾糧和水,即便沒有挪動地方也還算充足。」順勢站直身子。
嵇崇澗扶了他去旁邊掉了漆的椅子上落座:「還請叔父與我講一講你們遇到的蹊蹺事。」說著眸中寒光閃過,掃向屋內其餘人。
除去傅家軍外, 屋中還有十幾名穿著與他們相仿衣裳的粗壯漢子。這些是傅榮添雇來與傅家一同負責押送銀兩的鏢師。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