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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不必了, 最近來來回回折騰著,怕是累了。這不, 被太子殿下叫了去問話,剛從東宮回來。」封淮幫她婉拒後,笑著與她道:「我和喜公公還要說會兒話, 你自去歇著。」
何祥喜卻起身:「不不不, 天色已晚,我也得回去了。」
「我家徒兒又不是外人, 你就留下陪我說說話。」封淮起身把他按了回去, 佯怒:「前幾日你幫忙粉刷著屋子,還幫忙多砌了兩個次間出來, 這般的好意, 我還沒能好好謝謝你。來,陪我喝幾盅。」
何祥喜朝午思笑笑,沒再推辭。
午思向兩位公公道了聲安,封淮隨手扔給她個荷包,她才進到自個兒房中。這裡比太監所的房間大了一倍有餘,臥房臨窗是個暖炕, 寬大舒適, 冬日裡燒了火暖暖的。有衣櫃和五斗櫥,還有個小矮几。她的東西,封淮已經幫忙鎖在了衣櫃中, 鑰匙正在那荷包中。
她沒有先去拿東西,而是到剛剛加蓋起來的次間看了看。裡頭放置了浴桶和恭桶, 另有洗漱的用品若干,也是很敞亮的大屋子。
她有心想要向二位公公道個謝,想到他們二人的交情且正在小酌聊天,這般去叨擾反而不好。於是按捺下心中感謝,決定明日再說這些。
夜深。
午思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慢吞吞擼起袖子露出腕間的光潤烏木手串。看著它,想到烏木牌子,想到皇上的密旨,再想到宋業今日說的那番話,她不由沉沉嘆了口氣。
她的腳踝畔還帶著短劍。隨身攜帶的除此之外,還有懷裡的一包藥。即便是沐浴時,這兩個東西也都放置在她旁邊的小凳子上,片刻也不離開她的視線。
封淮叮囑過,謀刺太子不可用刀劍傷他,只能用這包藥下在他的吃食中。
因為習過武的關系,即便是現在的月光不甚明亮,午思躺在窗邊暖炕上也能視物。她掏出那包藥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左右拿不定主意,索性坐起來,打開紙包將藥粉放到鼻端嗅了嗅。好似有種食物粉末的淡香,不太像是毒物。
午思神色微定,抬指沾了點點粉末放在舌尖。停滯半晌後,察覺到自己身上沒有任何的異常狀況。她咬了咬牙,趿著鞋子起身,走到桌邊倒了杯水。深吸口氣,將藥盡數撒進自己口中,猛喝了一杯水吞了下去。
入口便是山藥粉似的清香。因為喝得太急,咽到喉嚨口的時候稍稍堵塞才順水兒下。她扶著桌邊等了很久,都沒有任何的異狀出現。躺回床上,心裡沉甸甸地想著許多事情,忐忑不安著,不知不覺地竟也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晨光微亮。
如常醒來。
午思愣愣地看著天花板好半晌,露出個如釋重負笑容。穿好衣裳剛剛洗漱完,便聽封淮在小廳里喊道:「起來了吧?今兒傅二太夫人進宮面聖,你趕緊吃過早膳,隨我一同過去伺候著。」
傅二太夫人,便是先皇后的嬸嬸、苹嬪的母親。今天是苹嬪出殯的日子。
午思揚聲應了。
臨出屋前,她扶著門框輕輕回頭,斜睨了茶盞中包藥的紙張燃燒後化成的灰燼一眼,看它在茶水中氤氳成散亂的幾團,這才走了出去緩緩帶上房門。
今天是苹嬪出殯的日子。午思一時間脫不開身過去,又惦念著這事兒。趁著封淮先到何祥喜那邊了解殿內情況的檔口,她尋了太監小石子,給他些銅板拜託他幫忙去坤華宮偏殿澄雪軒看看,若雨茭那邊有甚需要幫忙的就搭把手,沒甚需要幫忙的話,就幫忙送一送苹嬪。
她現在必須跟著封淮先到皇上那邊應個卯,之後說不定還得伺候傅二太夫人。
如果是以往,憑藉著傅家的威望和受到的皇家恩寵,傅二太夫人肯定可以見女兒最後一面。可傅家現在因為貪墨案而飽受詬病,若傅二太夫人無法去見苹嬪最後一眼的話,她自然也無法到澄雪軒去。想想那個女子,她心中不忍,只能托人先去看望。
小石子便是之前她來宮裡招呼她的小太監,亦是和昨兒給她引路的人。小石子也剛入宮不久,和午思算同批,只比午思早些天而已。他們這一批前來的太監入宮已經將近一個月,之所以午思來得遲一些,封淮對外說是小午子身體不好,淨身多休息了一段時間。結果剛好全到了仁昭宮伺候,便挨了板子,是以現在身子更弱了些,讓大傢伙兒多擔待,有甚事情看在他的面子上多照料一二。
淨身房的人都是皇上身邊的親信,與封淮關系極好。封公公都這樣說了,其他人自然是信的。
因著初來乍到,且是無品級的未入流小太監,小石子平時只做粗使活計,偶爾幫人搭把手做做事情,也沒有錢拿。
現在小午子給他銅板,他喜不自勝,但想著這位是封公公的徒兒,之前他主動在小午子跟前露臉也不過是想多個門路而已,忙推辭:「我幫哥哥做事,自是應該的。哥哥不必見外。」
小石子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在仁昭宮沒住處,平日要在太監所和仁昭宮來來往往。今早他已經打掃好了庭院,正巧有一個多時辰的空閒,自然樂意跑這個腿,也願意得了這個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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