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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思又惶然望向皇上,對方還是半耷拉著眼皮的惺忪模樣壓根沒留意這邊,儼然一副凡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樣。
她不由鬆了口氣。
而其他人則因皇上在和明貴妃說話注意力都在他們那邊,沒發現二人間的這個舉動。
明貴妃正答著皇上:「……這小太監雖身份低賤,倒也有點小聰明。上回臣妾招了他去問話, 還因他的機敏賞了兩匣銀子給他。」說罷她涼涼地瞥了過去:「就憑那些銀子, 臣妾想著這次他幫臣妾回個話,應當也不算什麼。」明里暗裡在說午思此人兩面三刀,收著她的銀子幫太子辦事。
德熙帝猶猶豫豫:「可她這幾天辦事十分妥當。」
明貴妃氣不打一處來。若不是為了找出傳位寶璽的下落, 她何至於嫁給這樣唯唯諾諾優柔寡斷的人,而且還是做妾!
想當年德熙帝還是太子的時候, 常跟在先帝身後學著處理政事。可那時候的德熙帝太過沉默寡言,聽的時候多說的時候少,讓人誤以為他是個胸中有決斷深不可測的人。
後來爹爹想辦法讓她嫁給了他,日日相伴後她才發現,這就不是個能做大事的人!什麼沉穩寡言,恐怕都是為了不讓旁人揭穿他無能的真面目而裝出來的!
現在面對著這樣的德熙帝,明貴妃真是恨鐵不成鋼得一個字兒都不想說,看也不樂意看他,眼神犀利地望著小太監。
午思只覺得手腕仿佛有團火在灼燒。她不知太子的深淺,不知皇上的正邪。腰下懸著太子送的烏木腰牌,腕上戴著太子給的桃木手串,腦海中晃過皇上的密旨……
午思腳步發虛地來到明貴妃跟前行禮:「小的見過娘娘。」行止間手串在她腕間微動,偏它是太子慣常用著的,上面還留了他暖熱的體溫,更是刺得她脊背發寒。
嵇崇澗搭在椅子上的右手「嗒」地下輕叩扶手。
午思咽了咽口水,沒敢抬頭,心底卻在暗自思量著他是不是在用左手。腕間的桃木手串顯得愈發灼熱。
「聽聞你參與此案了?」明貴妃見這小太監是真的在緊張,想他對她好歹也算恭敬,比起東宮諸人算是好上許多,因不耐煩在這裡久待,她催促著小太監急急地道:「你大概和本宮說一下,呂順山為甚在這兒吧。」
想到呂順山是被方巒進和梁玉那倆人處心積慮給坑蒙拐騙帶過來的,不,不止呂順山,就連他遣了過來探聽消息的人也都被誆了來。再瞧那倆人被押在地上的低聲下氣的模樣,她忽地心中一動忍不住脫口而出:「傅常在死的時候呂順山在本宮身邊伺候著。你們該不會認為他們倆是兇手吧?」
說到這兒她底氣更足,再看四周不是太監便是宮女,沒一個內命婦,不由笑了:「陛下想必也覺得今日之事沒甚大不了的,所以沒讓范姐姐她們過來。」范姐姐說的便是皇貴妃。兩人不打照面的時候,她樂得用這個看上去親昵而又帶著尊重的稱呼,藉以昭顯自己的大度和龔家的明事理。
聽到呂公公的名字後,午思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凝起心神認真作答。很奇異地,她發現自己越是緊張的時候,凝神後越是冷靜,好似習慣了這般極致狀態下的應對。
心下稍安,她恭然說道:「回娘娘,事實並非如此。其實真正的兇手不是他們,陛下沒有召內命婦來觀審,實實在在是體諒娘娘,為娘娘護住寶興殿的聲譽和顏面。」
明貴妃掃了眼皇上神色,稍一思量暗道不好。她回頭望過去,才發現不知何時這屋子的房門已然關閉。
察覺到她的沉默,午思緩緩直起身後忽地笑了,眸光澈然眸燦若星辰:「小的實在要感謝貴妃娘娘。您這一趟前來,倒是幫忙把真兇帶過來了。」
明貴妃臉色頓變,驀地回頭眼神銳利地掃視身後眾人,又把目光放在自己一定會帶來的幾個人身上來回睃著。屏息一瞬後勃然大怒:「你什麼意思!」竟敢暗示兇手出自她身邊近身的人!
玉鶯玉燕噤若寒蟬。
劉嬤嬤大著膽子幫主子發聲:「奴才們向來盡心盡力絕無二心,又怎會做出這等惡毒之事。午公公莫不是弄錯了,情急之下尋不到人,故意找了奴才們來頂了這些莫須有的罪名。」
明貴妃滿意地點點頭,正要開口,誰知德熙帝此刻好言安撫她:「你且聽聽看他們幾人是怎麼個結論,朕也好給傅家個交待。」
此話有幾分道理。明貴妃吁了口氣,轉而冷眼望著姓午的小太監:「若是兇手在本宮身邊,你們大可以直接將人捉了來,何必如此興師動眾。」
「請娘娘海涵。」午思不卑不亢道:「此事事關重大,關係皇家顏面。若大張旗鼓去捉人,又想請動娘娘來觀審,怕是得讓內命婦皆來才能勞煩娘娘移步於此。這也是無奈之舉。」
明貴妃嗤了聲後倒也沒有反駁他這些話。又不由得眼角餘光斜睨著他。斷案時的小太監仿佛換了個人般,因著自信而脊背挺直,雖樣貌依然平常卻眸光瀲灩熠熠生輝。
午思拿出幾方素帕。不等他有甚動作,宋業和梁玉已經在太子的暗示下接過了帕子捧到皇上和明貴妃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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