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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少旻見她這副模樣,忍不住上前一步,道:「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

  「那就好,那就好。」

  瞳孔開始渙散的楚玉望著酷似兄長的裴少旻,仿佛回到她去姑蘇的那一年。

  模樣鍾靈毓秀的翩翩美少年向她溫和一笑,「玉妹妹好。」

  後來她因為想家,躲在院子裡偷偷地哭,他特地做了一個竹蜻蜓哄她高興。

  她離開姑蘇那一日,曾與他約定,待她大些,定會來瞧他。

  他當時笑著應下來。

  可她住在巷子裡,那兩年裡,他雖時常來瞧她,卻再也沒有笑過。

  她朝裴少旻伸出手,哭道:「澤表哥,下輩子我再也不做壞事,你原諒我……」

  *

  院外。

  謝柔嘉失魂落魄地走在雨水裡。

  文鳶亦步亦趨地跟著她,生怕她出事。

  直到上了馬車,她才放下心來,正欲勸兩句,只見自家公主沁了雨水的眼珠子微微轉動,一開口,鮮血順著嘴角溢出來。

  文鳶大驚失色,「公主!」

  *

  謝柔嘉再次睜開眼睛時,已回到自己的房中。

  守在一旁的文鳶見她醒來,忙道:「公主可還覺得哪裡不適?」

  謝柔嘉道:「去把兩幅畫拿過來。」

  文鳶連忙去拿。

  片刻的功夫去而復返,將其中一幅畫在她面前展開。

  謝柔嘉伸出指尖摩挲著畫像上頭的男人,想了許久,經消失的記憶如同潮水一般湧出來。

  那串手串,是她送的。

  那一回她生辰,她與衛昭在一十分别致的小酒館吃酒。

  吃到一半,衛昭被人叫了去,迷迷糊糊地她好似瞧見裴季澤,還當自己做了夢。

  謝柔嘉捧著那串紫紅色手串跪坐在地板上,抬起盈滿淚水的眼望向文鳶,哭道:「我在朔方等了他兩年,恨了他兩年,可他明明來過朔方,卻不肯告訴我,他憑什麼這麼對我!他到最後,寧願死,寧願和離,都不肯同我說一句實話。文鳶,他就這樣丟下我走了,你知曉我心裡多恨他嗎?我絕不會去他的墳前看他,我也絕不會祭奠他,我將來死後,更加不會同他葬在一處!」

  這天夜裡,謝柔嘉抱著那兩張畫哭得撕心裂肺。

  翌日晌午她入宮去見了天子。

  自上次行宮事變後,正當盛年的天子像是一夜之間老去,兩鬢半百。

  他見到她很是高興,忙邀請她對弈。

  謝柔嘉並未上前,而是站在三步開外的地方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她想起自己幼年時,妄圖在他這裡得到一絲溫情,不知為之付出多少努力,可得到的永遠是一臉嫌惡的斥責。

  她一直在想,一定是她哪裡做得不夠好,所以他才這樣討厭她,想了很多年都未能想通這個問題。

  後來她與裴季澤成婚,他竟突然對她轉換態度。

  她既忐忑又高興,以為他終於發現自己的好,原本不過是裴季澤替她洗清了自己作為野種的嫌疑而已。

  她一想到幼年的自己,是如此卑微地討好著眼前卑劣的男人的那一點兒可憐的親情,就忍不住想要作嘔。

  就為了那麼一丁點兒微不足道的父愛,她親手葬送了這個世上最愛自己的男人。

  多麼可笑!

  謝翊見待自己一向恭順的女兒用一種厭惡而又憎恨,甚至是鄙夷的眼神打量自己,不由地心生憤怒,「你這樣瞧著朕做什麼,是不是朕這段日子待你太好了!」

  話音剛落,只聽她用十分遺憾的語氣說道:「這些年,我一直在想,為何我的親生父親不是裴溫那樣頂天立地的大將軍。」頓了頓,又道:「有一件事,我想您應該很想知曉。阿昭,他的親生父親姓衛。阿昭他,從來都不是什麼野種。」

  說完這句話,她從謝翊的臉上先是看到震驚,繼而是難以置信與羞辱憤怒。

  一張臉幾乎漲成豬肝色的男人指著她手顫個不停。

  謝柔嘉知曉他這是急火攻心之狀。

  果然,下一刻,他一張口一口鮮血自口裡噴涌而出。

  早有準備的謝柔嘉退後一步,才未被波及到。

  她斂衽向搖搖欲墜的男人行了一禮,好不留戀地轉身離去。

  行至殿外後,聽到裡頭傳來男人暴怒打雜東西,以及傳召貴妃的聲音。

  他的確被戴了綠帽子不假,可給他戴綠帽子的卻是江貴妃。

  這是江行之臨死前告訴她的秘密。

  當年給她阿娘還有裴叔叔下藥一事與江貴妃脫不了干係。

  衛侯因他二人偷情鬱鬱而終。

  衛昭一生都活在他們令人作嘔的私情里。

  裴叔叔也因他含恨而終。

  而她的母親更是被他困在宮裡半輩子,摧古拉朽的一天天衰敗下去。

  還有她的小澤……

  眼眶發熱的謝柔嘉抬起頭望著碧藍的天,一滴淚順著洇紅的眼角滑落。

  他們不配好好地活在這個世上,她要他們二人餘生都在痛苦中度過!

  謝柔嘉佇立片刻,擦乾眼淚,朝著皇后的宮殿而去。

  一襲素衣的皇后正坐在宮裡擦拭自己的那堆寶貝瓷器,暖陽在她身上鍍下一層金色的光,愈發顯得她眉眼柔和。

  謝柔嘉呆呆地望著她,突然就理解這二十年來她心中積鬱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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