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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這話說的直白犀利,崔銘白皙的麵皮緋紅一片。

  他道:「在鄂州時,我就知曉,殿下心中唯有先生一人。我心中,從未有過非分之想。」

  謝柔嘉聞言沉默片刻,緩緩道:「那你想要求我做什麼,若是我能能做到,必定替你辦了。」

  崔銘沉默良久,道:「我希望,小謝能過得好。愛自己所愛的人,過自己想要過的日子,莫要再沉溺於過去的傷悲當中。」

  謝柔嘉聽完沉默不語。

  半晌,抬起眼睫望著他,「傻書呆,你說,怎麼才算是過得好,怎樣才能愛自己所愛的人,怎麼又才能夠過自己想要過的日子?」

  這話,崔銘也無法回答她。

  他從袖中取出那封信擱在她面前,起身告辭。

  謝柔嘉並未拆開那封信。

  他留下那麼多東西在她心裡,將她的心塞得滿滿的,如今卻叫旁人過來勸她要向前看。

  她憑什麼要按照他的意願生活!

  她偏不!

  *

  崔銘的到來,並未能改變謝柔嘉的生活。

  她時常叫上自己的狐朋狗友在府中夜宴,通宵達旦的熱鬧。

  轉眼又過了一個月,這日是謝柔嘉二十歲生日。

  一早,文鳶服侍謝柔嘉梳妝,突然發現她烏髮里竟然夾雜著幾根白髮。

  她瞬間紅了眼眶,望著那幾根銀白的髮絲,握著梳子的手顫個不停。

  公主今年不過雙十年華,竟然華發早生。

  鏡中眉眼依舊明艷絕倫的女子輕聲問:「怎麼了?」

  文鳶慌忙把那幾根白髮藏起來,擠出一抹笑意,「不過是奴婢手滑了一下。」

  話音剛落,謝柔嘉一把捉住她的手,眸光落在她手心的銀髮上,用小指勾了過來。

  細軟銀白的髮絲盪在她纖細的手指上,風輕輕一吹便揚了起來。

  「公主只不過是休息不好,」文鳶有些驚慌,「奴婢這幾日吩咐膳房給公主做些滋補的藥膳!」

  「無妨,」她望向鏡中面無表情的女子,輕聲道:「人總會老的。」

  也不知,他老時會是什麼模樣。

  只可惜,見不著了。

  早飯過後,宮裡遞來消息,皇后與太子請她入宮一聚,想要幫她慶賀生辰。

  謝柔嘉並不想去,找藉口說自己約了人出城玩。

  許是知曉她不願意入宮,皇后與謝珩並沒有勉強,晌午時送來生辰禮物。這一日公主府的門庭十分熱鬧,得知謝柔嘉生辰的朋友皆陸續送來賀禮,就連裴夫人也差人送了一件親手做的繡鞋給她。

  文鳶怕她覺得寂寞,提出在府中操辦生辰宴。

  「平日裡熱鬧得夠了,」謝柔嘉想也不想拒絕,「我今日只想一個人安靜地待著。」

  文鳶只好作罷。

  晌午過後,謝柔嘉去了小漁村的那艘船。

  今日天氣極好,謝柔嘉抱著兒茶坐在船頭,看著漁民們撒網捉魚。

  來往的漁民們瞧著一個生得天仙似的女子坐在甲板上,不時瞧瞧打量兩眼,猜測著是城內哪戶大戶人家。

  只見著她從艷陽高照的晌午到落日餘暉的黃昏,江風捲起她漆黑的髮絲與紅裙,看上去寂寥而又哀傷。

  一直到暮色四合,她才抱著那隻漂亮的貓兒離去。

  是夜。

  謝柔嘉正坐在水榭內賞月吃酒,幾日未見的蕭承則來了。

  才在她身旁踞坐下,他就從袖中取出一個錦盒遞給她,「姐姐,生辰快樂。」

  謝柔嘉認出正是上回陪著他去玲瓏閣取的物件。

  是用各色寶石串成的手串。

  寶石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算不得什麼,尤其的是混在寶石里的一粒琥珀珠。

  金黃色的琥珀珠內裹著一隻正展翅欲飛的小蜜蜂。

  當日他神神秘秘,沒想到竟是送她的。

  不等她說話,他已經不由分說地拿出來戴在她手腕上,捉著她的手腕放在燈上一照,只見琥珀里的那隻小蜜蜂竟像是要活過來一般,十分有意趣。

  他眉眼含笑,「這是我在嶺南時有一回瞧見的,猜想姐姐一定喜歡。」

  謝柔嘉望著眼前一臉真摯的少年,想起許鳳洲的話,道:「蕭承則,我——」

  「我阿娘的排位被他擺到蕭氏祠堂去,雖仍只是個妾室,但好歹也是有主的人了,不像從前,只能做孤魂野鬼。」

  像是知曉她要說什麼的少年打斷她的話,指尖輕撫著那粒在燈下散發出瑩瑩光輝的琥珀珠,「以後逢年過節,我再也不用對著一口井祭拜。」

  謝柔嘉到嗓子眼的話全部咽了回去,勸道:「既如此,以後就莫要再同他吵了。蕭侯爺如今年紀也大了,哪能經得住你鬧騰。」

  這些年,蕭侯爺總是動手打蕭承則,有絕大部分的原因就是蕭承則非要叫蕭侯爺承認自己的娘親。

  將那個身份卑賤,妓女出身的可憐女子的排位放到宗祠內,享受供奉。

  尤其是每逢逢年過節家祭之時,兩父子總會爆發一場矛盾。

  這個固執的少年堅持了十幾年,如今終於有了結果,謝柔嘉打心眼裡替他高興。

  蕭承則沉默片刻,抬起眼睫望著她,「姐姐,我要成婚了。」

  謝柔嘉沒想到這麼突然。

  她猜想大抵是蕭侯爺拿他的婚事作為他娘親入宗祠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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