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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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縱然在京中有欺壓良善之舉,但終歸沒有鬧出什麼大的亂子,咸靖皇帝很是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王子騰在為先帝守靈期間,大悲而去,就憑這一條,他都沒有辦法嚴懲王子騰的子侄,只是關了幾天,訓誡之後便放了。

  「到底還是便宜了他!」

  咸靖皇帝恨恨地砸了一下桌子,邊上的何奎心裡卻明鏡似的,有些事情皇帝不好出手,那就他來——皇帝只是想看王家倒霉,出口惡氣而已。

  見著王子勝和王仁回來,王子騰夫人趕忙吩咐下人去燒熱水給這爺倆洗澡去晦氣。

  晚飯的時候,王子騰夫人勸道:「三老爺和仁哥兒以後也經心一些,現在大老爺不在了,須知許多人都盼著咱們家倒霉。」

  王子勝卻說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沒見著我進去幾天就出來了!」他心裡實在不得勁兒,以前那種呼朋喚友,飛鷹走狗的日子著實令他留戀,讓他窩在家裡面,簡直是不可能。

  王仁卻說道:「侄兒想過段日子去賈府那邊逛逛去,找璉兄弟寶兄弟說會子話。」

  王子騰夫人心中發愁:「人家現在怕是不想見咱們了。」可是這話又不能說,畢竟托王夫人藏匿銀票的事情家裡的人都不知道。

  「晚些過去吧,那邊也亂糟糟的。」然後卻又忽然怒道:「大老爺的孝期還沒過呢,你們就這麼出去喝酒了?你們心裡到底還有沒有這個家?」

  王子勝心虛道:「嫂子,弟弟心中實在煩悶。」然後偏過頭去,擦了擦眼淚。王子騰雖然對他一向嚴厲,但現在冷不丁地沒個管他的人了,他心中著實慌了起來。

  「孝期之內,不許去親戚家逛!更不許去那種地方!」

  叔侄兩個都悶頭稱是。

  時間一天天往前,期間賈政挑了一個休沐的時間,親自去錢府送了年禮。

  錢雨本聽說是賈政親自過來,趕忙讓錢槐請到廳上。

  賈政很是愧疚地說道:「這些年來,全靠錢大人悉心教導。」

  錢雨本卻說道:「還是令郎天資聰穎,若不然,也是教不出來的。」

  賈政看了看四周,問道:「怎麼不見小長康?」

  錢雨本笑了:「前些日子,環哥兒送來兩隻小羊,他現在估計正在後院餵草。」

  聽到錢雨本的話,賈政有些恍然,小長康都滿地亂走了,自己的三兒子還是單蹦兒,得趕緊了。

  可眼下又是國喪,雖然平民百姓只要一個月不婚嫁宴請就可以了,但自家畢竟是官身,就算做樣子,也得熬滿一年。

  「環哥兒轉年就十九了。我這個做父親的,才疏學淺,就不在錢大人面前獻醜了;待他回來,還要煩請大人幫忙取個字。」

  錢雨本還在等賈政給取呢,沒想到這事情又落到了自己的頭上。

  「也好。待我這些日子琢磨一番。」不過錢雨本心裡也想著,既是都取了字了,那賈環的親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雖然國喪期間不好提這個事情,但可以先留意著。

  賈府往來都是勛貴居多,那種人家的女兒,錢雨本是瞧不上的,而且娶了對賈環將來並無助力,甚至可以說是累贅。左右還有一年的時間,回頭幫他留意一下,若是賈政也願意,那便定下。

  過些日子再和楊正亭朱凌他們聚一下,看看有沒有合適官員的女兒。

  晚上,錢雨本留賈政簡單用了一餐,席間多聊一些賈蘭中舉以及開春會試的事情。

  對於賈政,錢雨本也有些羨慕,無他,孫輩已經出頭了。想了想小長康,錢雨本覺得還不能心急,小小孩童只要用心教養,還是大有前途的。

  待到臘月十九,元春便回了賈府。

  於九寧等太監宮女自然無法跟著,元春向太后求了恩典,讓他們伺候湯圓。畢竟先帝有言,要今上善待弟弟,等到將來湯圓娶了親出京就藩,她也打算跟著一起過去,一直住在娘家,到底也不合適。

  跟著元春一起回來的只有抱琴、青芸和琴韻,這是一直跟著她的。

  這麼多年過去了,幾位姑娘也變成了姑姑,眼角隱隱有魚尾紋出現。

  沒想到還能有出宮的一天,抱琴她們都極是高興,回到賈府之後,都是摸摸這裡,看看那裡,一切都變得老舊了。

  賈母帶著眾人給元春行禮,元春卻連忙把賈母扶起:「祖母,咱們一家人,就不用弄這些虛禮了。孫女這回,可就不走了。」

  一家人都笑了,賈母嘆道:「眼下就差你三弟弟了。」

  王夫人立在一旁,看著自己的大女兒。能從皇宮裡全須全尾地出來,還生了一個兒子,這在以前,她想都不敢想。

  只是她一步走錯,已經失去了在家中的話語權。若不是看在元春的面子,自己眼下怕已經在娘家抹眼淚了。

  但這並不妨礙她內心歡喜,握住元春的手,只是笑個不停。

  窗外的天是蔚藍色的,乾淨地仿佛水洗過一般;窗台上有梅花,正在微微搖曳,粉粉的,令人沉醉。

  大觀園已經收拾了出來,元春見到諸位妹妹都搬了出去,覺得甚是空曠,便又做主讓李紈、探春和惜春搬了回來,還有妙玉,也一同搬回了櫳翠庵。

  空出的院子很多,但都是別人住過的;可元春並不挑剔,住了迎春之前住過的紫菱洲。

  晚上,看著漫天的繁星,抱琴感慨道:「姑娘,真好啊。」

  青芸也頗為感慨:「還是家裡好啊。」

  兩個人哈了哈氣,暖了暖手,以後再也不必提心弔膽地過日子了,相視一看,俱是一片好心情。

  賈環這個時候已經到了河南,住進驛站之後,便照例看了邸報。

  令他沒想到的是,他去葛爾圖那邊要人的事情竟然被寫在了邸報上,頗有一種「關雲長單刀赴會」的感覺。

  同行的鴻臚寺官員和鄭百戶看了邸報都對賈環頗為敬佩,賈環看著他們的樣子,就知道了朝廷的用意,這是給百姓們製造一種必勝的感覺。

  南安郡王也看了邸報,覺得賈環這小子還真有幾分本事。雖然黃鳳閣有了火槍的加持,但他總是覺得這場勝仗同賈環肯定有著一些關係。

  看了邸報上的賈環,他覺得雖然有演義的加持,但單刀赴會卻是真的。

  從自己被准格爾人提出來那種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的樣子,他覺得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只是自己成了背景板,讓他心中頗為不滿,但他也無可奈何,誰讓自己攤上了呢,難道還真讓自己的閨女去把自己換回來不成?眼下一家平安,已經是老天睜眼了。

  待一行人快出河南的時候,賈環看到了自己即將出任大行皇帝實錄編纂官,這簡直就是大喜。

  不過想想也是正常,自己堂堂一個狀元,參與修錄實在是正常之事,只是這個階梯難得——哪有那麼多皇帝駕崩呢?

  修了實錄之後,賈環都覺得自己到不了四品都過分了。可那個時候自己肯定還沒到三十,歷史上這麼年輕的四品官兒可沒幾個,他能想起來的可不多,張居正算一個,和珅也算一個,這倆可都沒得善終。

  想到這裡,賈環也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

  但如果真的有這個機會放在眼前,賈環覺得自己也不能放棄,他也實在不願意在翰林院三年又三年蹉跎。

  眼看就要到南直隸了,再趕十幾天的路,就可以到家了。

  越是離家近,眾人的興致便越高。隨著時間的推移,眾人也不再沉浸在之前國喪的氣氛里了——底層官吏和軍士們不用守那麼久。

  薛蟠也到家了,正在顯擺給薛寶釵帶來的禮物。

  「你瞧,你瞧啊妹妹!你以為這是一個娃,其實它是兩個!你以為這是兩個娃,其實它是三個……」

  薛蟠興沖沖地給薛寶釵顯擺著從北邊帶來的套娃,一到家裡他就來尋了妹子,根本沒往自己的院子裡去。

  薛姨媽在邊上說道:「等會子回去瞧瞧春梅去,可惜我的大孫子……」

  薛蟠還沒反應過來:「您哪來的孫子?」

  薛姨媽把臉別過去:「春梅小產了……」

  薛蟠就是再傻,也知道這肯定是有人使壞,這個人沒有別人,只能是夏金桂。

  「老子早晚休了她!」

  薛寶釵趕忙推了推自己的哥哥,說道:「莫要胡說。」想可以,但不能說,嚷嚷的滿世界都是,薛蟠討不了好去。

  「我去瞧瞧春梅去!」

  薛姨媽卻又叫住了他:「你今晚歇上一歇,明兒去賈府送年禮去。」

  薛蟠會意,自家過關實在驚險,他回來的時候就聽說了王家的事情。

  王家叔侄一被抓進去,薛姨媽心中就一陣後怕,幸好自己聽了環哥兒的話,跟著齊王走了。

  雖然撒進去許多銀子,但現在看來,皇商的位置是保住了,將來生個孫子,還能好好教導,小日子還是有盼頭的。

  薛寶釵把套娃收起來,對薛蟠說道:「哥哥回頭把這個送給四丫頭,她年紀小,喜歡這種小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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