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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晉吃痛,卻又因為手背上傳來的熟悉痛感而微微愣神。趁他發呆的時候,對方驟然出手,迅疾又毫不留情地劈向了他的頸側。

  掌風捲起地上殘葉嘩啦作響,揚到半空,又慢慢悠悠落下來。

  而這短暫的瞬息,兩人已經交手數回。

  兩道劍影出鞘,林間冷白鋒芒,逼退皎潔月光。

  楚晉只在最開始沒反應過來,抬臂硬生生擋了一記,隨後便迅速奪回了主動權。又一記劍鋒刺來,他不動聲色地接住,目光閃了閃。

  對方的出招的確又快又穩,但內里卻是虛空的。楚晉有些奇怪對方為什麼沒用內力,他想不通,但還是收斂了體內的內力,同他一起比最純粹的招式。

  風動林動,天地無聲,唯有林中刀光劍影,攪得枝葉亂顫。

  楚晉再度提起劍,劍身迎上,拍中了對方的手腕。他並沒有用多大力氣,對方的手指卻一顫,疼痛難忍般卸了力,手中的劍遽然墜地。

  這一變故無人預料到,楚晉心中一跳,猛然撤力,但劍刃還是劃破黑暗,向對方刺去。

  一泓劍光明亮如晝,將這濃黑夜色驟然刺破,也照亮了眼前人的眼底。

  他被灼得閉了下眼睛,隨即腰側微微刺痛。

  楚晉的劍劃破了他腰間的衣料,擦著腰腹劃出一道血痕,一溜細密的血珠瞬間躥了出來。

  除去傷痕,他藏在衣服下,那一夜留下的凌虐般的指痕和淤青,也盡數暴露在楚晉眼中,在蒼白的膚色上顯得刺眼又醒目。

  楚晉腦袋裡轟的一聲,徹底僵在了原地。

  只是一息,對方就猝然側過身去,遮住了傷處。

  “是你……”楚晉只覺得心裡一片亂麻,一種劇烈的荒唐感幾乎淹沒了他的理智,“那夜的人是你?”

  對方一言不發,忽然揚手,藏在手中的土瞬間在兩人中間四處揮撒開,楚晉下意識地閉上眼,又猛地意識到了什麼,伸手遽然向身前抓去。

  抓了個空。

  樹影晃動,林間又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

  青山遠去,成了一席夢。

  眼前幻影須臾破滅,流雲般四散開,幽密竹林一晃而過,變成了四下靜寂的金鑾殿。

  楚晉這才發覺自己出了許久的神。

  大殿上無人敢言語,方才奏事的大臣戰戰兢兢,冷汗一顆一顆滴在了手中的笏板上,不敢揣測攝政王突如其來的沉默是什麼意思。

  楚晉揉了揉眉心:“戚大人,再奏一遍。”

  戚大人這才緩了一口氣,謹慎道:“稟攝政王,七揭郡守鄭瀾日前被燕陵反賊所殺,城池淪陷,大權落到了賊子蕭琢手中。”

  “自玉膏事變後,這群反賊裡應外合,奪取我大秦數城,”他神色嚴肅,“臣以為,應當儘早滅其氣焰,以免釀成大禍。”

  攝政王府的消息比他們來得要早得多,楚晉對這件事早就有所了解,慢慢開口道:“那戚大人覺得,該派何人去攻打蕭琢?”

  這個問題就格外微妙了。如今兵符只在大秦兩人手中,一位是太尉徐瑛,另一位就是梁王楚戎。徐瑛又是攝政王的人,也就意味著,出兵與否,全在這兩人的一言之間。

  可這兩兄弟的仇怨是朝中有目共睹,無論誰出兵,京中勢力便會失衡,落得下風。戚大人麵皮微微抽動,喉嚨里兩個字呼之欲出,又咽了回去。

  頓了頓,終於吐出幾字來:“……臣不知。”

  楚晉笑了一聲。

  他目光掠過左側空著的一個位置,半晌,平靜道:“今日梁王不在,無法定奪,過幾日再議吧。”

  *

  “蕭琢如今占據玉膏、江臨、七揭等六城,以玉膏為主城,韜光養晦。”徐允抬手,在地圖上圈出幾處。

  聽夏道:“蕭琢如何在這短短几月就穩穩拿下了這麼多城池?”

  “他很謹慎,選擇將勢力滲透燕陵故地,”徐允皺著眉,“即使如今天下一統,燕陵亡民仍然大都心向舊主,蕭琢要東山再起,並不是一件難事。”

  他語意一頓,抬頭看向坐在書房中,心思卻全然不在這裡的人:“攝政王?”

  楚晉倏爾回神。

  他臉色不是很好,眼底起了淡淡的青黑,一看就是這些天沒怎麼睡。

  楚晉眼底的倦色很濃,揉了揉眉心,道:“繼續說吧,我聽著。”

  徐允見他終於打起精神,望向身前的地圖,開口道:“梁王如今尚未表態,我們的人傳來消息,說他這幾日一直在府中,也未曾有外人出入。”

  楚晉淡淡道:“我在這裡,他怎麼能放心離開?李晟死了,沒人為他坐鎮封靈,他只有一隻眼睛,看不過來前線和後營。”

  “您的意思是……”徐允愣了下,“梁王不打算上前線了?”

  “我這位‘兄長’,也很聰明。”楚晉隨手拿起桌上的棋子,指尖摩挲半晌,“所有人都在盼著他去前線,他知道去了就會遂了他們的意,於是索性反著來。”

  他手指輕輕用力,那枚棋子被當空擲出,滾落到了地圖中央,搖晃幾下後,定在了七揭城上。

  “我要做的,”他冷聲道,“就是誘他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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