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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一你與他是同夥呢?”頭領冷笑道,“按攝政王的命令,我現在就可以按叛逆之罪殺了你們!”

  鍾瑾捏了一把汗,他見識過這附近禁衛的蠻橫,殺人的事是真的能做出來的!

  然而被刀指著的人卻只是笑了笑,這笑容不帶有任何意味,卻讓氣勢洶洶的禁衛頭領感到了一陣莫名的心虛。

  “大人一口一個攝政王,可我記得,按大秦律法,無論有罪之人,或是嫌疑之人,均要交予各地廷尉府處置,不可越級私自處刑。”他輕聲道,“大人如此行事,便形同昭告天下,攝政王罔顧律法。這樣,是打算壞了攝政王的名聲麼?”

  “……”頭領面色一瞬間變得很難看,被拆穿的恐慌蔓延而來,他又驚又怒,揮起長刀:“你找死!”

  然而最終卻有所顧忌,刀刃停在對方頸側,遲遲未能落下。

  “適可而止,見好就收,大人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頭領顫動緊縮的瞳孔中映出那道身影,對方平淡地開了口:“如果這把刀落下,事情鬧大,攝政王就會知道大人做的這些事——你也不想走到那個地步吧?”

  他的笑意依舊平和,頭領幾乎是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收回刀,怒聲道:“走!”

  一群人魚貫而出,店裡重新靜了下來。

  鍾瑾扶著掌柜站了起來,半隻腳進棺材的人沉沉嘆了口氣,顫聲道:“幸虧有您在……不然這次,布莊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唉!”

  那位客人溫聲道:“沒關係。”

  掌柜喘了會兒氣,道:“齊公子在裡面等您有一會兒了,我讓阿瑾帶您過去。”

  鍾瑾聽得雲裡霧裡,此刻才反應過來眼前的並非什麼“客人”,而是自己人。他沒由來地高興了一陣,剛想跟對方搭話,卻聽那人說:“不用了。”

  那道讓人莫名心跳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他臉上,鍾瑾變得有點緊張,下一秒,聽見對方開口道:“阿瑾,麻煩你到攝政王府,找一個叫徐允的人,把今日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他。”

  “攝政王府?”鍾瑾不解,“今天的事不就是攝政王下的命令嗎?”

  幾番下來,他對禁衛頭領口中這位多次出現的人已經產生了不滿:“這樣縱容手下的人,他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掌柜咳了一聲,鍾瑾立刻回神,自覺閉了嘴,發現那人正看著他,神色有些無奈。

  “你去吧,”他說,“他們會解決的。”

  鍾瑾心裡的牴觸被他這麼一說又好了些,點點頭,看見對方轉過身,往地下的暗室去了。

  他視線一直追隨著那個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見,才終於忍不住心癢,悄聲問:“李叔,他是……?”

  掌柜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道:“那是曾經的雁朝將軍。”

  鍾瑾一個激靈:“雁……雁朝?”

  “很意外是嗎?”掌柜嘆了口氣,“俗話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可是我怎麼看,都不覺得他是會做出當年那種事的人。”

  他是燕陵御史齊玦手下的老人了,知道沈家和齊家的關係,也知道傳聞並非都是真的。

  “不要盲目,用心甄別。”掌柜拍了拍鍾瑾的肩。

  肩頭的力道未散,鍾瑾呆在原地,若有所思。

  *

  “路上還順利吧?”

  暗室擁擠,又摻雜著乒桌球乓鍛造兵器的聲音,齊鈺沒有在下面多做停留,帶著人上了頂樓:“從毗陵城過來要好多天,你的身體才恢復過來,我擔心你吃不消。”

  沈孟枝道:“早就好了,不用擔心。”

  “也是,都大半年過去了。”齊鈺回過頭,看著他,“那日你假死後,聽說楚晉不管不顧地找遍了醫館救你,甚至想要截下使臣護送醫聖返京的隊伍。幸好被人攔了下來,不然怕是要把他自己的命都搭進去。”

  沈孟枝眸底起了一絲波瀾,卻什麼也沒說,一言不發地踩過台階。

  齊鈺猜不透他的心思,卻知道他回封靈的這一趟心裡絕對不會平靜。數月前對方假死後,大秦翻湧不息的勢力紛爭驀地停息了幾日,所有關於攝政王的消息都靜寂了下去,像是突然人間蒸發一樣。

  有誰知道呢?楚晉守著他,平靜又悄無聲息地度過了最難熬的七天。

  七日後下葬,他離開的時候,沈孟枝也剛剛從長眠中醒來。

  假死的損耗太大,他不得不在齊鈺的安排下,躲到位置偏遠的小城休養了大半年。

  半年的時間,說長也長,說短也短,足夠讓很多事都變得陌生。

  齊鈺將這些日子他不知道的傳聞都說給他聽:“楚晉回京後,先是不動聲色地拔除了與唐墨白結交的勢力,又順著這一條線,挖出了石城、雲羅、扶泉這幾個百姓失蹤之事頻發卻隱瞞不報的城池,將郡守郡丞都換了一遍。”

  “那些人與唐墨白一樣,效忠的是魏鈞瀾。”沈孟枝道。

  “那這位魏相恐怕要坐不住了。”齊鈺若有所思,“他隱居了那麼久,原來就是在布棋,如今棋局快要完成,卻被楚晉給毀了。不過他也真是不留情面,是因為知道你的事情和魏鈞瀾有關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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