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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思凡與齊鈺對視一眼,忙不迭地跟話道:“對對,我們也是好奇。”

  沈孟枝看都沒看那倆人一眼,仍是垂眸凝著薛勤,又問了一句:“為什麼好奇?”

  此話一出,就有些像故意刁難了。薛勤將頭埋得更低,訥訥不言,手指都快要絞斷了。

  宋思凡勸道:“江師兄,薛勤這是第一次犯錯,你何必為難他。”

  話音剛落,齊鈺則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什麼,猛地看向沈孟枝。剛要說話,卻聽沈孟枝低聲道:“即使知道會犯誡規,會受懲處,會連累他人,也要滿足這點好奇心麼?”

  他情緒是罕有的波動,問出的話竟似咄咄逼人,完全不復平日溫潤有禮的作風。

  宋思凡頭一次見他這個樣子,不敢言語的同時又一頭霧水,暗自用胳膊肘搗了搗齊鈺的肚子,扔過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齊鈺卻沒有反應。他似乎知曉其中內情,上一秒的嬉笑之色盡收,兩眼發直,囁嚅道:“江枕……是我的錯,你別多想。”

  宋思凡只覺得這兩個人都不對勁,皺眉道:“你們……”

  話音未落,卻聽薛勤聲嘶力竭打斷道:“是!我錯了!”

  此言一出,眾人皆靜了一靜。

  薛勤向來是內斂含蓄、不善言辭的樣子,此刻一吼,千種情緒便如開了閘的洪水,再收不住。他像是要把這些年的委屈不甘全部宣洩出來,沈孟枝的質問便是壓死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為什麼?因為我有正常的七情六慾!是,你對誡規安之若素,可我們呢?我提心弔膽,我苦不堪言!是楚兄來了之後,是因為他,我才覺得自己變回了一個正常人,我才終於能松下心口提著的這口氣。”

  薛勤雙眼通紅,心中無限放大的怒火讓他口不擇言,幾乎下意識選擇了最刺人的話吼了出來,“江枕,你高高在上懲戒我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無情無欲!”

  “薛勤!!”齊鈺怒吼一聲,飛撲過去,一拳把他打翻在地。

  宋思凡也沖了過去,一把將兩人扯開,厲聲道:“你們兩個發什麼瘋?!都給我停手!”

  齊鈺手攥成拳,緊緊拽著薛勤的衣領,牙關緊咬,說不上是憤怒還是惶恐。他就這樣僵硬地維繫著這個姿勢,不敢回頭去看沈孟枝的表情。

  薛勤則躺在地上,捂著鼻子,眼淚與鼻血混在一起,染紅了大半衣袖。他似乎被齊鈺那一拳打得清醒了過來,渾身顫抖,止不住地流著淚,神志不清地不停道歉。

  過了不知多久,沈孟枝從漫長的怔愣中回神,垂下眼便看見地上神色各異的三人。

  他對上薛勤惶然愧疚的眼睛,聲音輕緩:“抱歉,我方才想到了一些事,情緒不好,對你說得太重了。”

  “不是!”薛勤顧不上還在流血的鼻子,一骨碌爬了起來,悔得無以復加,“是我……是我……”

  但說出的話已然覆水難收。他啞然片刻,嗓眼裡卻再冒不出一個字來,終於徒然閉上眼睛,顫聲道:“對不起……”

  沈孟枝道:“不怪你,我沒事。”

  他神色如常,看起來真的一副無事的樣子。齊鈺被宋思凡拉著悻悻站起來,還是不放心:“江枕,你……”

  沈孟枝瞥他一眼,毫不留情道:“打傷同窗,禁足時限加一天。”

  聞言,齊鈺竟一反往常的哀聲怨氣,愣愣站了一會兒,神色終於放鬆下來。

  “嚇死我了,”他笑了起來,“你這樣我就放心了。”

  “……”沈孟枝道,“還不快帶薛勤去止血。”

  “噢噢。”齊鈺這才反應過來,宋思凡早把薛勤架了起來,沒好氣道:“過來幫我,帶他去我那裡,我有止血藥。”

  二人架著被打的暈頭轉向的薛勤一瘸一拐走遠了,沈孟枝站在原地,一直目送他們身影消失在拐角處,這才緩緩收起了唇角淺淡的笑意。

  他輕輕靠上牆面,閉上眼睛。

  一靜下來,腦海里那些不合時宜的聲音就再也壓不住了,一字一句,似銷骨長釘,寸寸釘入冰冷脊骨,痛得他想要彎腰。

  “這三鞭,一是為你漠視家規,私自外出。”

  “二是為被你牽累的沈家。”

  “三是為因你而死的江枕。”

  “因為你那一己私慾,因為你所謂的好奇,讓不該死之人白白死於這世上,你憑什麼苟活?”

  “我沈家,不留浮浪不經、陽奉陰違之輩!”

  ……

  沈孟枝沉沉嘆一口氣。

  他掃了眼不遠處齊鈺等人交上來的鳥籠,裡面那隻藍頭鸚鵡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

  沈孟枝走過去,拎起鳥籠,自言自語道:“還要把你送回去,還給你那個目無法紀、浮浪不經的主人。”

  鸚鵡盯著他,嘰咕叫了一聲。

  軒室離這兒不遠,沈孟枝走到時,院門大開,隨便什麼人都能進去,完全不像是禁足的樣子。

  沈孟枝忍了忍,走過去敲他的屋門。

  “進來吧。”裡面有人懶懶應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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