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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不意下意識去問冷天道的意見,可轉過身卻發現身旁空無一人,偌大的樹林只有自己一個喘氣的,就連先他一步邁出通道的玉飛瓊,和先前被他抱在懷裡的玉蘅落,都不見蹤影。

  他錯愕地瞪大眼——穿越以來,無論他走到哪裡,身邊始終有人相伴,哪怕是在昏雲山的陣法幻境裡也被很多人簇擁,從未如此刻一般孤單過。

  落單,這個詞語太久沒有用在自己身上,以至於雲不意乍然回想,居然感到無比陌生。

  「離繁——秦方——」

  「冷天道——阿蘅——」

  「玉家主——」

  雲不意的倉皇只存續了一瞬便被理智消弭乾淨,他站在原地,將靈力鋪滿整座樹林找尋同伴的蹤跡,並揚聲呼喊,希望能發現點什麼,或者得到一聲回應。

  可惜結果令他失望了。

  靈力沒有尋到任何人的蹤跡,他的呼喚也未見迴響。

  「是幻境嗎?還是……」

  雲不意皺緊眉頭,他開始思考種種造就當下局面的可能,甚至懷疑所謂的直達仙冢入口的通道是玉飛瓊的謊言與陰謀。

  然而把大多數可能性,尤其是對玉飛瓊的懷疑也一併排除後,剩下的唯一一個解釋落到了仙冢之上。

  玉飛瓊沒有必要欺騙他們,他的實力也不足以製造出在雲不意面前瞞天過海的幻境或其他東西。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踏出通道的那一刻,便進入了封鎖仙冢的那股奇異力量的影響範圍。

  雲不意靜下心來環顧四周,眼底映出的景象漸漸滲透出不同尋常的意味。

  死地中莫名煥發的生機,悄然蒸發為深坑的湖泊,地底蠢動的韻律,枯樹根部萌生的新綠……

  在他冷靜的查探下,所有細微的異常都像被鋤頭翻開的田地,一覽無餘。

  雲不意忽然心有所感,抬起右手,就見尾指的第一段指節正在無意識抽動,仿佛有一根看不見的線纏繞其上,被另一個人攥著輕輕朝某個方向拉扯。

  他猶豫片刻,順著那股力道邁開腳步,向著前方的深坑走去。

  臨近坑畔,那股拉力猛然增強,將他拽得往前一步,幾乎是撲進了坑底。

  冰寒刺骨的風迎面而來,像一面遍布刀鋒的篩子,順著他的肌骨經絡狠狠刮過,將他的皮囊、血肉、骨骼……乃至靈魂過了一遍篩。

  雲不意最初只感覺到痛,剝皮拆骨般的劇痛。

  但當疼痛褪去,接踵而至的卻是一種褪去一切束縛,與天地萬物融為一體的……熟悉的暢快和輕鬆。

  「轟——」

  銀河如湍急的瀑布砸下,在星光匯成的寒潭裡激盪出空靈轟鳴。

  日月由此地升起,在空中無序而自由地輪轉。

  他從水波里探出身形,低頭看到的第一幕風景,是顛倒混沌,不分黑白的天地。

  ……

  玉飛瓊是摔出通道的,在雙腳踉蹌著站穩的瞬間,頭頂不受控制地露出一對銀色耳朵,尖尖的狐狸耳覆著濃密毛髮,在空中不適地抖了抖,又轉了轉,往後撇去。

  「這是什麼?」他嫌棄地抓了一把耳朵,「狐狸?我的?」

  沒等玉飛瓊弄清楚狀況,身後便有人撞上了他的後背。他趔趄一下回頭,看到的是紅衣黑髮,一臉驚愕的……

  「玉蘅落?」

  「啊。」

  玉飛瓊下意識喚名,玉蘅落下意識答應,兩人大眼瞪小眼好半晌,同時對著對方伸出手指。

  「你是狐妖啊?」

  「你穿上紅衣跟鬼似的。」

  「……」

  「……」

  「你大爺的!」

  玉蘅落踹玉飛瓊一腳,他也沒躲開,任由玉蘅落在他一塵不染的衣擺上印下個清晰的腳印。

  玉飛瓊別開眼,不多久又盯著他,低低補充了三個字:「像艷鬼。」

  玉蘅落面頰發熱,沒搭理他,轉而觀察周圍的情況——他們站在一座精緻寬敞的露台上,身旁置一張矮桌、兩個軟墊,桌上放著棋盤,以及……

  他收回視線,往下一看,自己手裡端著個托盤,上面是一對木製酒樽與一隻盛滿酒的木壺。

  ……

  「離繁?」

  秦方走出通道後,面前是一條寬闊筆直的道路。路上行人如織,幾乎都朝著與他相反的方向前行,唯獨秦離繁從人群里鑽了出來,背著一個小藥筐撲上去抓住他的手。

  「阿爹!」秦離繁晃晃腦袋,向他展示自己的裝束,「你看,我的衣服變了,髮型也是。」

  秦離繁原本精緻的長衫變成了粗布短打,頭髮高高束起,斜簪著一支釵子,還是曬乾的藥材。

  至於秦方,他換了一身灰白色的儒衫,以綸巾束髮,背上的不是藥筐,而是書箱,活脫脫一個求學或趕考的書生形象。

  他謹慎地打量周遭環境,把秦離繁牢牢牽在身旁:「阿意他們不在,我們可能一出通道便受封閉仙冢的異力影響,被拖入了這處……」

  秦方想了一會兒,吐出兩個字:「幻境。」

  秦離繁不解又擔憂,靠著父親的手臂咕噥:「世上還有什麼力量能影響阿意嗎?會不會只有我們進了幻境?」

  「哈。」秦方輕笑一聲,揉揉他的頭髮,「你說得對,沒有任何力量可以影響阿意——除了他自己的。仙道是天道的一部分,而天道由建木創造,仙道復甦,興許會勾起一些建木從前殘留的力量,阿意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未必能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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