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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喲, 秦家主剛回來又要出門呀?」

  「貴人事忙嘛, 習慣就好。」

  「雖然我小時候念書常常被夫子罵朽木, 可我也知道這四個字不是這個意思哦……」

  「領會精神, 領會精神。」

  外面議論紛紛,倒是沒有擾及車裡的人。

  但經過江邊時,雲不意掀開窗簾, 看見了滿地沒有掃淨的紙錢。它們散落塵埃, 混進泥土, 明明是純白顏色,卻仿佛浸著斑斑血淚, 叫人看了難受。

  不必說,這些紙錢定是在鬼畫舫中死去的人出殯時灑的。

  放下帘子,雲不意嘆了口氣:「林葳雖死,可他生前所造的殺孽,恐怕要遺禍很長一段時間。」

  冷天道明白他的心情,也沒有說些看似客觀實則無情的勸誡之語,只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紅塵啊,總是圓滿少,憾恨多。」沈鱗發出過來人的慨嘆,順便遞過去一塊紅豆糕,「看開點,你是靈草,壽數漫長,以後這樣的事還有得經歷呢。」

  雲不意沉默著點了點頭,化悲憤為食慾,分走了沈鱗一半的零嘴庫存。

  冷天道見他情緒好轉,方低頭繼續看書。

  從洛安城到帝京,正常速度需要將近二十天,因冷天道的傷勢被控制得不錯,所以眾人沒有催命似的趕路,一路上且行且看風景,倒是領略了不多從前沒見過的風土人情。

  尤其是各地特色美食,雲不意、秦離繁和沈鱗三人吃得非常高興,十多天下來臉圓了一圈,雲不意的小尖下巴都長肉了。

  玉蘅落一個蹭飯的,體態也日漸敦實。

  某天吃飯,秦方見雲不意又點了滿滿一桌菜,大魚大肉油多醬重,提著筷子無奈地道:「再這麼吃下去,等到了帝京,你們不用穿絨衣大氅,往那一站就是個球。」

  雲不意啃著豬蹄點頭:「嗯嗯,聽你的,明天我們吃素!」

  玉蘅落曾經也是走南闖北的人,朝窗外看了看,提議道:「附近有座銜荷寺,素齋做得非常好,要不今晚我們便前往借宿,順帶吃一頓齋飯?」

  「這主意好!」沈鱗一拍桌子,「我以前也常聽人說起銜荷寺的素齋,可惜貧窮限制了我的腳步,如今可算有機會,就借你們的光蹭兩口吧!」

  秦離繁嚼著水煮魚片,辣得滿頭汗,連連點頭。

  雲不意一錘定音:「好!就這麼決定了,我們晚上去銜荷寺借宿吃素齋!」

  秦方聽完全程,有些絕望地看向冷天道。

  冷天道捧著雲不意給他盛的湯,微微一笑:「他們都願意做出如此大的『犧牲』了,我們何不順從呢?」

  秦方氣笑了。

  此時距離帝京只剩兩天的路程,附近山陡水急,草木凋敝,除了當下這家飯館和五里之外的銜荷寺,確實也沒有更好的去處。

  抱著打不過就加入的心思,秦方同意留宿寺廟,吃罷午飯,便叫車夫改道往東面行去。

  銜荷寺位於竹林深處,面積不大,一座正面旁間錯著幾間禪房,庭前的水渠連著外面的泉眼,活水養蓮池,有錦鯉擺尾,即便在深冬也生機勃勃。

  馬車停在門前,雲不意第一個跳下車邁進門檻,只見院中有位年輕僧人在掃塵,頭頂是一棵高大的楓樹,人影與枝幹映在無波無瀾的池面上,如一卷靜置的古畫。

  看到這一幕,雲不意的腳步瞬間放得輕而緩,但依然驚擾了僧人。

  他拄著笤帚望過來,僧衣古樸,眉眼英俊沉靜,全身上下唯一的亮色是額心的硃砂痣,色澤鮮紅如血,將他的面容也襯得妖異了幾分。

  「施主。」僧人行禮,聲線清澈而語調溫吞,「天色將晚,可是要借宿?」

  雲不意連忙回禮:「是。我與朋友『途經』此處,想留宿一夜。」

  他話音未落,朋友們便陸陸續續走了進來,聽到他略顯侷促的語氣,紛紛向他投去詫異的目光。

  還是冷天道反應最快,或者說與他更有默契,立刻就看向他身前的僧人,瞥見僧人眉心的痣時,眼皮不禁一跳。

  「怎麼?」秦方捕捉到他的表情變化,微微皺眉。

  那僧人俊美得過分,把一身灰朴朴的布衣都襯得格外精緻,可除此之外,他也瞧不出什麼異狀。

  「沒事。」

  冷天道頓了頓,搖頭,旋即抬腳走到雲不意身邊,和僧人見禮,喚一聲「大師」。

  「大師不敢當,小僧法號雲夢。」雲夢以眼神點了點人數,頷首道:「寺內只有三間供旅人歇息的禪房,幾位若不嫌棄,擠一擠也睡得下。」

  「不嫌棄不嫌棄。」沈鱗擺擺手,「那個……有齋飯沒有?」

  雲夢一笑:「有的,各位略歇歇,一會兒小僧來叫你們用飯。」

  「多謝!」

  禪房在大殿右側,雲夢給他們指路後便朝廚房走去,很快裡面就亮起燈火。

  他一走,雲不意莫名鬆了口氣,進入離自己最近的房間,環顧一圈,在床邊坐下。

  禪房雖小,卻打掃得窗明几淨,低矮的木板床上鋪著綿軟的褥子,被子非常厚實,散發著陽光的味道,摸上去暖洋洋的。

  「三間房,我和離繁、阿蘅住這間。」別的不說,雲不意很喜歡這張床,坐下就不想起來了。

  玉蘅落無可無不可,秦離繁正想答應,卻被秦方抓住手臂輕輕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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