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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方差點噴出嘴裡的茶,秦離繁直接「哇」了一聲,語氣比他看神鬼誌異話本到精彩處時發出的驚呼還誇張。

  再看雲不意,他已經僵成一尊雕像,臉上的表情生動演繹了什麼叫呆若木雞。

  「幹得不錯。」秦方笑眯眯拍他的肩膀,「下次繼續。」

  「……哈哈哈。」雲不意乾笑,「我總感覺我們之中一定有一個人在做夢。」

  沈鱗端起茶壺豪飲半壺,笑道:「如此美夢,我不介意多來幾個!至於你那位朋友的傷,放心,我必定竭盡所能地治好他!」

  雲不意既想嘆氣又想笑,沖他拱了拱手。

  「那就多謝了。」

  ……

  雲不意幾人回到秦府時,夜色未深,冷天道剛洗漱完,還沒躺下,便聽見房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他心有所感,揮手以靈力打開門,就見雲不意已經跑到門口,作勢敲門的手頓在半空。

  「回來了。」冷天道彎了彎眼睛,燭光輕暖,襯得他笑意溫柔。

  雲不意看著他,不知為何莫名感到了一陣安心,背著手跨過門檻,走到床邊時,順手提起玉蘅落擼了擼毛。

  「是啊。我給你找了大夫,說不定他可以治好你的傷。」

  「讓你費心了。」冷天道半倚床頭,一邊拉著雲不意的衣袖讓他坐下,一邊握拳掩唇輕咳兩聲,低沉的嗽音隱隱透出些虛弱。

  雲不意見狀,連忙放下玉蘅落,幫他把被子往上提了提。

  玉蘅落搔搔頭,主動溜開,蹦進秦離繁懷裡。

  秦方一進門就瞧見這一幕,霎時感覺空氣中茶香四溢,斜睨冷天道,感覺他蒼白虛弱的臉色怎麼看怎麼刻意。

  冷天道是這種毫不掩飾自己狀況的人嗎?

  不,確切地說,他會在意自己的身體狀況嗎?難道他忘了自己以前還想在竹子上吊死的壯舉?

  從幾時開始,他這位毫無求生意志的好友開始不再萎靡喪氣,就連受了重傷也有一種生機勃勃之感?

  秦方托著下巴陷入沉思。

  沈鱗倒是沒想這麼多,主要他與冷天道不熟,相互介紹認識後便蹭到床沿,專心給冷天道把脈。

  細若牛毛的靈力入體,沈鱗剛一查探,臉色就變了,再看冷天道淡然的神情,油然而生一股欽佩之意。

  冷天道的狀態不能說糟糕,只能說九死一生,他現在還能活著,還能說話行動,全都是天罰注入他體內的那股力量的功勞。

  若沒有那份力量吊著他的命,縫合他的身軀,他恐怕早就粉身碎骨而死,沒有一點反抗的餘地。

  不過,他的軀殼沉疴難治,靈魂倒是頗為堅韌,這大概也是他此刻能裝得跟沒事人似的原因。

  沈鱗的靈力探入他的魂魄,甚至可以聽見一種宏大的誦念聲,仿佛闡釋天道至理一般精深玄妙,令他為之一震。

  「怎麼樣?」

  見沈鱗的臉色幾度變換,雲不意忽然有些惴惴。

  聽到他的聲音,沈鱗如夢初醒,剎那間仿佛懸崖勒馬一樣嚇出了冷汗,恍然驚覺自己竟然差點迷失在那種誦念聲里,趕緊收回手,不著痕跡地拭去額上冷汗。

  「傷勢嚴重。」他忖了忖,迎著冷天道略帶提醒的眼神說了大實話,「冷先生這會兒還能以人樣兒同咱們見面交談,那是託了天罰相贈的那道力量的福。若非如此,他早就以一灘血肉混合物的形式死去。」

  雲不意梗了一下:「……倒也不必描述得如此形象。」

  沈鱗不假思索地道:「我是大夫,不能騙人的,尤其不能欺騙病入膏肓的患者與其家屬。」

  「家……」

  雲不意瞪大眼,正想反駁「家屬」這個怪怪的稱呼,冷天道便適時開口打斷了他:「沈大夫說的是。那你如何醫治我的傷?」

  他一句話,便把雲不意的注意力從「家屬」二字上移開,自然得在座之人除了秦方沒一個發現端倪。

  沈鱗當然也沒發現,擰著眉頭斟酌治療之法。

  「天罰之傷世所僅有,不過,若是拋開這個噱頭,它也就是嚴重點的傷勢。區區致命傷,放心,我治過很多,不會失手的。」

  說著,他揮手化出紙筆,嘴裡嘟嘟囔囔地念叨著只有自己聽得懂的醫理和藥理知識,寫一筆,停一下,再繼續。

  雲不意怕影響他的思路,耐著性子沒問,時不時抻頭往紙上看一眼,鬢角飛挑的髮飾晃來晃去。

  他那探頭探腦的模樣,無端讓冷天道想起多年以前在林中偶遇的小梅花鹿,眼中笑意更深,連傷痛都忘了。

  秦方「嘖」一聲,攬過自家傻兒子,湊到他耳邊問:「離繁,你可有覺得冷天道那小子對咱們家阿意心懷不軌?」

  「唔?」秦離繁懵懂仰頭,頭頂擦過他的下巴,「心懷不軌?他們不是感情很好的朋友嗎?」

  玉蘅落也仰頭,茫然的神色與秦離繁如出一轍:「對啊。」

  「……」

  秦方揉了揉發癢的下頜,嘆氣道:「沒什麼,一直保持這樣的天真爛漫,對你們而言也是件好事。」

  第四十八章

  雲不意耳尖動了動, 微微偏頭朝秦方那邊看去一眼,再回頭, 耳朵已經紅透了,只得裝作不經意地扒拉扒拉頭髮蓋住,若無其事。

  他覷向冷天道,冷天道也抬眼迎視,仿佛全然沒聽到秦方的話,還回他一個淡定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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