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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方動了動纖長的手指,將蓋住他大半張臉的手掌收回:「萬幸沒有發熱。你自幼體弱,生了病又難好,該自己多注意才是。」

  秦離繁皺皺鼻子,倒也沒有被他念得不耐煩:「不是著涼,可能是晨間的風太冷,嗆到了。」

  話音未落,他就見秦方果斷解下外衣披在自己身上,衣擺堆疊在身旁,繡著銀絲的白色綢緞頓時沾上塵土。

  「哎呀!……」

  秦離繁拎著衣服蹦躂起來,落地時腳下忽的一崴,撲到了父親懷裡。

  「亂蹦什麼。」秦方無奈,「可有傷到腳?」

  「沒有。」秦離繁轉了轉腳踝,隱隱作痛,但不嚴重,「我心疼你的新衣服麼,用料和繡工都好貴。」

  秦方把他按坐回去,拾起滾落在地的話本拍了拍,也不嫌棄地上髒了,隨意坐在他身旁。

  「一點小錢,不必掛礙。」

  秦離繁鼓嘴:「阿爹,你這樣說話容易被打呢。」

  秦方輕笑,長睫緩緩垂落,掩去眸底一閃而逝的暗色。

  另一邊,冷天道走出衙門,腳邊跟著玉蘅落,肩上扛著比巴掌高不了多少的苗狀雲不意。

  雲不意仰頭打哈欠,幅度大得三片葉子好懸沒從枝幹上倒折斷開。冷天道瞄他一眼,伸手託了一把,才沒讓他逛街未半中道崩殂。

  這三人……三個非人一大早便去了一趟衙門揭懸賞令,然後將冷天道昨夜算出的關於見詭組織成員的線索交給衙役。

  他們前腳剛走,後腳衙門的人就分成幾隊外出,朝不同方向而去。有的去確認水荇鎮附近的線索,有的把消息上報,併到其他城鎮求援,忙而不亂,顯見得官府管理能力不錯。

  雲不意在冷天道肩頭蜷成一團,陽光下莖葉上的絨毛纖毫畢現,蜷縮起來就像一顆銀綠色的毛球,毛絨絨的,可可愛愛。

  他嘟囔道:「雖說不幹掉林葳,咱們再怎麼舉報都是治標不治本,可我也不想放任見詭組織的人作惡,能逮住一個說不定就能少死一位無辜的人。」

  清晨的道路上人來人往,走在他們身前的是一對母女,女兒趴在母親肩上,手裡拿著一隻風車吹啊吹,風車邊沿綴著鈴鐺,叮鈴鈴響個不停。

  玉蘅落的目光追逐著轉動的風車:「組織里的成員多是生活困苦的底層人,讓官府介入也好,或許可以將他們導上正途。」

  冷天道微微一笑,語調溫和地潑冷水:「人之執念有多可怕,你們應當早有體會,我不建議你們懷有過多期待。」

  「人要心懷希望。」雲不意睨他,「很多人都是依靠一點希望活著的。」

  冷天道聳聳肩,從善如流地改口:「好,我贊同你的意見。」

  毛球雲不意膨脹了一圈,鬱悶的:「敷衍。」

  冷天道笑著拍拍他,底下的玉蘅落瞥見冷天道的笑容,再次幻視自己的兄長。

  唉,真好啊。

  三「人」在街上逛了一圈,回別院時冷天道左手提著早飯,右手提著竹籃,籃子裡放有剛從集市買的新鮮的竹筍和木耳。

  本來攤子上還有菌子,冷天道想買一點燉湯,卻被雲不意和玉蘅落「委婉」拒絕。

  經歷過上個鬼蜮之後,他們這輩子都不想碰菌子了。

  雲不意還買了風車和糖人。風車給眼巴巴盯了一路的玉蘅落,糖人則是帶給秦離繁的。

  他要留在家裡陪秦方,錯過了這次逛街機會,這是雲不意給他的補償。

  庭院裡花影扶疏,草木深深。

  秦離繁坐在其間看書,聽到腳步聲抬頭望去,看見玉蘅落叼著風車小跑進來就笑了。

  秦方優雅地倒茶:「二公子居然喜歡這種孩童玩意兒?」

  玉蘅落輕盈蹦上石桌,在秦離繁手邊趴臥下來,用爪子撥弄著風車,撥出一陣叮叮噹噹的清脆響聲。

  「倒不是喜歡。」他彎起圓圓的貓瞳,「追憶過往而已。」

  雲不意舒展葉片,從冷天道身上蹦下來浮在半空,小精靈似的繞著秦方飛了一圈。

  秦方遞一杯熱茶給他:「怎麼?」

  「咱們什麼時候出發去寧州,抄林葳的老底?」雲不意元氣滿滿地問,仿佛給他一把鏟子,他就能學愚公移山,連夜過去把昏雲山剷平。

  秦方問:「你的身體恢復了?」

  「不就消耗了點靈力嗎?睡一覺就恢復得差不多了。」

  說著,雲不意在他眼前連續翻滾十五六圈,證明自己現在生龍活虎,能打十個。

  「那便明日出發吧。」秦方好笑,屈指在他身上輕輕一彈,他就像小炮.彈似的飛了出去。

  冷天道抬手接住,將他捧在掌心:「此行宜早不宜遲,這回我們要趕在他行動之前,打亂他的下一步部署。」

  秦離繁與撥弄風車的玉蘅落對視一眼,點頭同意。

  「了解。」

  雲不意暈乎乎地爬起來,甩甩葉子,應過冷天道就朝秦方撲過去,報剛才的「一彈」之仇。

  ……

  是夜,夜黑風高。一輪纖瘦的月牙掛在雲間,若隱若現。

  寒風吹起庭前的落葉,「啪」一聲撞在窗上,順著縫隙飄進屋內,晃晃悠悠地落在榻邊。

  「叮鈴鈴——」

  四周忽然響起一串清脆鈴聲,帶著空幽的回聲,仿佛這裡不是木石壘砌的房屋,而是滴水聲震耳欲聾的溶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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