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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之筱皺了皺眉,說道:「可聖上並無此意。」
「沒事。」趙潛用筷子夾起一顆餶飿就直接往嘴裡放,燙得忙吐了出來,吐著舌頭扇著風,吐字不清地說道:「額(我)同子寒嗦(說)過了,只要在草(朝)會前得聖意恩准即可。」
此案牽扯到皇上,想讓皇上准許開堂審理並非易事,且時間緊迫,得趕在這兩日得到皇上旨意,否則趙潛對竇寺卿所言的聖意便是妄言。
吳之筱捏緊瓷勺一端,忐忑地問他:「能成嗎?」
趙潛又不怕燙地夾起一顆餶飿,往嘴裡放去,道:「有子寒在,你放心,就算觸怒聖上,他也不過是被降一等而已。」
「他……」吳之筱還要再說什麼,就聽得吳策輕咳一聲,她很有眼力見地閉了嘴。
吳策擱下瓷勺於湯碗邊,道:「阿筱,吃完了就起身,得趕去你上官先生府上。」
「還有好多。」吳之筱挪了挪自己的湯碗與吳策看,說道:「你讓我晾溫了再慢慢吃,我當然就吃得慢了。」
「食不言寢不語。」吳策冷瞥了一眼趙潛,再看向吳之筱,道:「吃飯的時候不許再多言。」
尤其是不能與趙潛多言。
「是。」
吳之筱低下頭默默吃著碗中的鮁魚餶飿,還拿筷子將湯中的佐料小菜一點一點夾到瓷勺里,慢騰騰而又細緻地吃著。跟小女孩摘豆芽菜似的,一根一根的空消磨時間,豆芽菜卻越摘越多。
吳策:「…………」
他從未見過吃得這麼慢的吳之筱,今晚他是見著了,他覺得她還能再磨蹭半個時辰。
「子寒!」趙潛轉過臉,沖遠處招手,道:「阿筱在這兒!」
趙子寒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害得自己現在吃什麼都難受,他居然還有臉來見她?哼!
吳之筱低頭埋臉,沒打算看他,嘴裡一口接著一口地吃著……啊!燙!
她只顧著用吃來掩蓋不想抬頭看趙泠的尷尬,忘了餶飿的燙嘴,撂下瓷勺,捂著唇角瞪了一眼迎面走來的趙泠。
他淡淡睨了一眼吳之筱,目光落在她破了口的唇上,眸色暗了暗,並無什麼話,拉開橫凳坐在她身側——只有這麼一個位置了,他看起來有點勉為其難。
為了不讓他這麼為難坐在自己身邊,吳之筱決定起身讓位,道:「兄長,我吃飽了。」
「那好,我們走吧。」
吳策終於等到這位摘豆芽菜的小女孩說吃飽了,趕緊起身走到拴馬樁處,解開套索,沖她招手道:「阿筱,過來。」
「是。」
吳之筱跟上吳策,往上官慕清府邸的方向去了。
看著吳策和吳之筱走遠,趙潛頓覺口中的鮁魚餶飿索然無味,撂下筷子,問趙泠:「趙子寒,阿筱都去上官慕清府上過夜了,你還吃得下?」
趙泠淡淡瞥一眼吳之筱吃剩的餶飿,還有小半碗。想想她昨晚就喝了兩盞蜂蜜糖水,今日定然是起晚了,最多就吃些糕點墊墊肚子,而後又被困在大理寺半日,肯定沒吃什麼。
如此算下來,她現在不應只吃這麼點就說吃飽了。
「她會回來的。」
趙泠夾了一顆自己湯碗裡的鮁魚餶飿默默吃著,味如嚼蠟。
他這話才落音,不遠處的街角就出現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趙泠抬眼深深望著那身著獬豸緋袍的人,且看她走得垂頭喪氣,趿著烏皮六合靴的鞋跟,不情不願的小模樣,像是個受氣的小媳婦似的。
他唇角透著淡淡笑意,復又低頭吃著餶飿,這一顆比上一顆要鮮美好吃得多。
趙潛循著他的目光轉過頭往後一看,只見吳策牽著馬,領著吳之筱又折回來了。
趙潛笑道:「阿筱,怎麼了?」
吳之筱上前與趙潛解釋道:「城防營的驍衛今夜巡至東城,正好攔住了去往上官先生府邸的東斜街,我同驍衛指揮使周將軍說清了緣由,他卻執意不肯放行,無法,只好回來了。」
「東城臨近皇宮大殿,時常有巡城的,周將軍也是秉公辦事。」趙潛挑眼看了看拴馬樁的方向,不等吳策栓好馬過來,就先問吳之筱道:「你們既無去處,那今晚就先到我府上去暫歇一夜,如何?」
吳之筱搖搖頭,道:「兄長說去會仙樓湊合一夜。」
客店住滿了,食店也打了烊,自然不能真的就蹲在橋墩下過夜。好在大理寺附近的會仙樓徹夜通明不打烊,可以到那兒去點一桌子的菜奢靡一晚。
「那怎麼行?」趙潛往會仙樓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道:「那地方又吵又鬧的,整宿整宿都掛著燈,晃著人眼,如何能休息好?」
吳之筱抬頭望了望,從她這個位置能看得見會仙樓五樓的樓角,果然是燈火通明,亮得扎眼,時不時有歌舞絲竹聲傳過來。
「無妨。」吳之筱細想了想,破了口的唇角忍著疼輕輕上揚,對趙潛道:「我聽說會仙樓新來了好些容貌尚可的男伎,這幾日公事纏身未能去一睹俊容,還覺得可惜呢,正好今晚可以去看一看。」
「咔嚓」
什麼斷了?哦,原來是趙子寒手裡的筷子斷了。
這店家的筷子真不禁用,輕輕一折就斷了,像極了某人的醋意,略一刺激就翻倒了一地,嘩啦啦流淌,酸得桌角都搖搖欲裂。
趙泠摁著桌角,眼眸含怒染紅,暗暗瞪一眼不知死活的吳之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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