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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公殉職,挺不錯的死法。」
趙泠把她救出來時,淡淡說了這麼一句話。
第19章 19 .非禮勿視
金銀首飾鋪子不遠處。
被煙燻得昏昏沉沉的吳之筱剛剛有點意識,耳邊漸能辨人聲,就被一股濃郁的豆香給嗆醒了。
她眼皮被煙霧糊住,暫時沒辦法睜開,只能用手摸索著周身的事物。
摸到一個大木桶,手伸進去,是水,還摸到了些微的渣滓,摸著像是豆腐,豆子的香味還那麼重,這一桶應該就是豆腐水。
她閉著眼,就這麼不管不顧地把頭往木桶里一栽,水浸入皮膚,如獲甘霖。
「咳咳咳……」
太過渴望水的滋潤,不小心被豆腐水嗆到,她的腦袋從木桶里抬起來,一臉濕淋淋的,散亂的頭髮都濕噠噠的。
她抬袖抹了一把臉,半眯著眼,看到身側有一個拴馬樁,她伸出手,扶著拴馬樁,強撐著起身。
拿起袖子又擦了擦臉,光才真正入了眼,得以看清周圍的事物與人。
「咳咳咳……」
還是咳,嗓子堵得慌,她舀了一勺豆腐水,捧起葫蘆勺,咕咚咕咚往喉嚨里灌。
喉嚨舒服了些,就是還有一點點的疼。
她捂著胸口,揉揉被熏的眼睛,試著開嗓說話,道:「這煙嗆死我了!大爺的,本官……我差點就死了……咳咳咳……」
痛快了。
她抬起頭來,看著遠處的金銀鋪子,火已經被澆滅了,看熱鬧的人群將金銀首飾鋪子圍著,三言兩語說著話。
「是劫匪呢!太猖狂了,這青/天/白/日的居然就敢明著搶。」
「誒喲喲,我跟你講,那個吳通判差點就死在裡頭了咧,嚇死個人。」
「抓到沒有呀?抓了幾個?」
「不曉得,我看來了這麼多官兵,怕是抓到了吧,我見著有兩個到處亂竄,跑了出去。」
「那我得回家把門窗鎖好,萬一闖進我家裡去,那可如何是好。」
「我也得趕快回家去鎖門,我家那門壞了好幾天都沒修,我早就讓我家那位修門了,他懶得不動,一下雨就往家裡灌水,真的是……」
而趙泠就站在這些人群中,肅著一張臉,井然有序地指揮著州衙的衙役和捕快,疏散眾人,送傷者去救治,圍捕劫匪。
他的聲音若剛融化的雪水一般清冽,沒有什麼太大的起伏,聲音不高不低,平平穩穩的,擲地有聲且乾淨利落,若一把快刀,斬斷所有的拖沓和多餘。
半舊的深青色襴袍罩在身上,襯得他身姿挺拔如竹,依舊是玉帶束腰,束髮齊整,身長玉立,在眾人之中,很是顯眼。
顯眼到吳之筱一抬眼,就能看得見他。
在濃煙瀰漫中,她以為自己快要死了,雖然是錯覺,但她還是死死攀著他頸脖,無意識地脫口而出,問了他一句:「要不,和我一起死吧!」
趙泠不應她。
吳之筱承認,當時的她是有一點點失落的,在以為自己快要死的時候,她迫切地想拉著趙泠一起,不過是圖他長得好看,黃泉路上能有個逗趣玩鬧的人。
可惜這個好看的人沒答應他——也是,誰會應一個瘋子的話?還是一個被煙燻得快成黑炭的瘋子。
但很快吳之筱就斷了和他一起死的念頭:他這麼好看,死也要死得好看些,絕對不能是被大火燒死的,燒成一塊炭似的,那多難看啊!
她伸出手弱弱撫平他的眉間。
「你不要皺眉。」
「你一皺眉就沒那麼好看了。」
「你沒那麼好看我就想拉你一起死了。」
她用最後的氣力說道。
趙泠處理完金銀鋪子的事,就往她這邊走來。
吳之筱站直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髒東西,見他斂著怒火往自己這邊走來,轉身就要跑……
「站住!」
說話的是趙泠。
「你為什麼不去百麻鎮?」
問話的還是趙泠。
手臂被他一把拽住,吳之筱跑不了,無奈停住了腳,轉過身來,發現他臉上異常的嚴肅凌厲,眼眸冷到她不敢直視。
「我這不是正好撞上金銀鋪子遭洗劫這樁事了嗎?我能眼睜睜看著金銀鋪子被洗劫而不管嗎?本官是那樣的人嗎?」
她理不直氣也壯,甩開他的手,底氣十足道。
「正好撞上?」
趙泠把她拉到自己跟前,緩緩道:「你半個時辰以前進的金銀鋪子,在你進金銀鋪子之前,你繞著集市足足走了兩個時辰,這兩個時辰,足以讓你往返百麻鎮兩趟,你繞著集市走這麼久,幹嘛呢?鍛鍊身體?」
吳之筱今日出城辦的公事,便是去百麻鎮清算曹家在那兒的產業,好回來對帳,然而,她故意在城內繞了足足兩個時辰,最後碰著金銀鋪子被歹徒洗劫。
她可以英勇無畏到獨自面對匪徒,卻仍舊膽怯軟弱到不敢去百麻鎮。
她道:「我思考人生。」
「思考出什麼了?」
「思考出我今日不宜前往百麻鎮。」
「哪裡不宜?」
「你看我現在身上全都髒兮兮的,天氣又這麼冷,天色好像也不早了,著實不宜再前往那百麻鎮辦事……」
她小嘴叭叭叭說個不停,左右她都不想去那地方,再道:「我頭髮都濕透了,去辦公事,有損州官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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