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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步子停在了那張床榻前,依著暗淡的光線,她終於徹底看清了那張床榻上的景象。

  眼前的那張原本該是床榻的地方,此刻,卻宛若冰窟一般,自下而上,生出無數道尖銳的冰棱,那些冰棱順著牆壁、地板緩慢向前蔓延著,白霧從中緩緩升起,貪婪地籠罩著殿內的一切。

  桃夭的視線遲緩地挪移著,一寸一寸,順著那些堅冰、霧氣、冰棱,再到床榻之上無比蒼白的面容上。

  「阿沐,這些……多久了?」她聽見自己顫抖著發問。

  桃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此刻看到的一切,同樣也不可置信床上此刻躺在那裡的人,竟會是祁落。

  青年原本便蒼白的肌膚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青黑與烏紫,無數如同尖刺般的冰刺穿破他的皮膚向外而生,那些冰刺帶著絲絲縷縷的血色,可他的傷口卻是乾涸的,流不出一滴鮮血,血肉似乎都被凍結。

  他像是被荊棘的尖刺死死纏繞,但更像是……被鋪天蓋地的堅冰吞沒。

  「上次鮫海別過,尊上便陷入了冰封,這段時間,屬下也唯有兩次,見過尊上的手指有輕微的動彈,可一直都沒有醒來的跡象。」

  雲沐同樣也望著那張床榻的方向,他的眼瞳中唯有迷茫與擔憂。自從鮫海回來後,除卻今日,他從未離開過尊上的身側,哪怕知曉希望再渺茫,他也如同往常那般,期冀著這一次的冰封,也能如同往日般,能夠儘快結束。

  而那卻只是無用的妄想。

  如此長久的時間,尊上卻仿若陷入沉睡那般,竟然一次也未曾醒轉,至多,也只是瞧見過兩回指尖略有動彈。

  雲沐感到很害怕,連如今,都也只是指尖有所動彈,若是再等下去,尊上的冰封……怕是再無轉圜的餘地了。

  所以他只能來求桃夭。

  他知道自己這樣做很自私,也知道這這對桃夭不公平,明明是他欠尊上的恩情,憑什麼要牽扯上她的性命?他也知道尊上醒來後也一定會恨他,乃至殺他泄憤。但他不在乎,他的命本來就不值錢,尊上救過他一命,他也理當拼死也要為尊上找到活路。

  何況,若非情況真的惡化到了極點,他本也不願將此事牽涉他人。

  距離祁落上次服下玄草已有近三月,玄草能夠延緩冰封發作的時機,而上次卻是提前了一個月發作,算算時間,此次又冰封了半月余,算算時間,距離最後期限,至多也只剩下不到半月的時間了。

  雲沐沉寂了許久,但終於下定了決心般接著說道:「這些以前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以前至多不過幾日,尊上便會自行脫離冰封。」說到這裡,他的話音逐開始漸低落下去,接近於喃喃自語。

  「可眼下卻一直昏迷不醒,只怕…尊上所剩時日,超不過半月了……」

  雲沐不再說些什麼,怔怔地低下頭來,攥緊了衣袖間的手指,最終卻無力地放開。

  說到底,還是他太沒用。若是……若是他當時能夠在保存下來幾株玄草,這一切,也不會陷入如今這樣兩難的境地。

  桃夭沒有應答,她逕自上前了幾步,只是安靜地俯下身來,握緊了那雙如同寒冰一般的手,將它輕輕抵在自己的臉頰上。

  感受著刺骨的寒意順著臉龐傳遞向周身,她卻仿佛覺不出絲毫的寒冷那般,只是自顧自地用雙手捂住祁落的手,妄圖以自身的溫度,為他帶來絲毫的溫暖。

  良久,她才偏轉過頭,望向身邊的小童,輕輕地說:「阿沐,出去吧。我想……和你們尊上單獨呆一會。」

  直到看著小童離開大殿,她才迴轉頭,目光又一次落在床榻間那張蒼白的面容上,可眼底卻是怔怔地,如同死灰一般黯淡。

  她就這樣一直望著他,望著那張此刻如紙一般慘白的面容,貪戀般地在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勾勒出他曾經的模樣,像是要將那些所有都在這一刻,永遠印在腦海里。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輕輕撫摸上他的臉龐,用幾乎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微不可聞,卻堅定地說:「祁落。我會救你。」

  少女眼角溫熱的淚珠順著臉頰潸然滑落,滴落在青年的髮絲上。

  「我會救你……」

  仿若向上蒼祈禱那般,桃夭握緊了那隻手,喃喃地重複著自己方才的話語。

  「阿落……你要等我。」

  寒意浸透指間,連帶著她的手也逐漸開始變得有些烏紫,但那些冰冷卻只是一遍又一遍提醒著她眼下自己的處境,讓她不得不斂起心神,思索起方才阿沐所說的一切。

  阿沐說,祁落只剩不到半月的時間。

  不到半月,他們之間,最後也只剩下這些時日了,那便意味著,她必須在這段時間內,解決一切。

  那是怎樣一個難題。

  長老們的背叛,以及找尋神器之時所遇見的一切可疑之處,這些都無不代表著,她必須撕開長老們偽善的嘴臉,與他們徹底決裂。

  可長老們先於她修行那樣多年,哪怕她知曉師父在得知真相後定會幫忙,哪怕現下護魂珠的裂痕已經彌合,她也能夠動用其中力量,可萬事萬物,總有變數,她也無法全然保證這場戰役的勝負。

  桃夭的眼底逐漸黯淡下去,與殿內的昏黑融為一體,她的眸中再沒了絲毫的神采,只是如同木偶一般,無神地望著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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