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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往常,我早就按捺不住,同他大吵一架了。可此刻我心中竟半點沒有生氣,只是靜靜看著他,“不是。”

  “帝王將相的日子,我過得有些夠了。朝堂爭鬥已經讓我家破人亡,陛下,餘生請恕我無法再過這樣的日子。”我輕聲說,“我想遊山玩水,想去江郎山中住著。看一看那邊的山是不是像書里說的那樣清秀,水裡是不是真的有無鱗魚……”

  “即便我答允你,會讓天下太平,永不受戰亂、奪權之累,你也不願再等我,是麼?”他打斷了我。

  我只是搖了搖頭,克制住內心泛起的一絲軟弱,“陸亦衍,我死過了兩回,這一次,我只想一個人,安安穩穩地活著。”

  他未再看我,只是翻身坐起,披上了外裳,又俯身去穿靴子。

  終究……還是答應了吧?

  就像以往的任意一次一樣,再不情願,只要我開口,他都會答應。

  “多謝你。”我輕聲說,“保重。”

  是夜,陸亦衍就離開了。

  倒也不是剩我孤零零一個人,擎天軍並未隨他離開。

  第二日我起身時,天空正飄下細密的雪珠子,鄧三徑懷中抱著劍,正在小院中等我。

  “三叔。”我走到院子裡,同他打了個招呼。

  他有些吃驚,旋即很是驚喜,“小姐,你……”

  “我記起來了。”我仰頭看了看天色,“這些年,你帶著擎天軍兄弟們,受累了。”

  擎天軍是先太子麾下精銳,先太子被殺時,這些人自然是同犯。終究還是我父親那一篇長賦,一一歷數了擎天的功績,在京城引起了朝臣們的爭論。我父親抱著必死之心,卻給擎天軍挽回的時間,在嘉安關的裡應外合之下,鄧三徑帶著人馬出關求生。

  我伸手去接淅淅瀝瀝落下的雪珠子,又轉頭去看他,“三叔,你不陪著陛下進京勤王?”

  “勤王?”鄧三徑隨手摸了摸臉上的雪渣子,露出一絲古怪的笑意,“我和兄弟們都想明白了。這一回入關內,是為了報答太傅當年的救命之恩。至於這天下之事,打來打去,是陸家自己的事,我們不再奉陪。”

  我沉默片刻,“陛下知道麼?”

  他笑了笑,“他自然知道。”

  我輕輕呼出了一口氣,重又將手縮回了袖子裡,“三叔,你說他能贏嗎?”

  鄧三徑躊躇片刻,一張堅毅的臉上露出些許愁容,良久,才道,“難。”

  既已失了京城,如今已是鄴王攝政,即便是有忠於皇帝的,也必然人心惶惶,甚至已被鄴王一黨拔除。他這一路北上,怕真是難。

  “小姐,弟兄們也早已商議過了。你若是要追隨陛下北上,擎天軍自然一同前往。但你既決定離開,無論京中朝局如何變遷,擎天軍必定護你周全。”

  我並不猶豫,點頭道,“大恩不言謝。三叔,那你便隨我一道啟程吧。”

  一路向南,因為卸下了心頭的重擔,我走得並不如何著急。只是身邊跟著擎天軍,有諸多不便,我就同鄧將軍商量,其實大可不必如此興師動眾,留下數人跟著便好。鄧將軍卻一口拒絕,不無憂慮地看著官道上往來的百姓,道,“這些人大多是從京城出來,一路往南,怕是局勢不穩,又起動盪。”

  因這條道上只有一家驛站,人來人往,便擠得水泄不通。各種說法紛杳而來。有些是舉家搬遷,有些則是賣兒鬻女,一路流離失所。我和鄧三徑坐在角落,聽客人們在談論著一路來的見聞,

  “陛下病重,如今京城是太后攝政,鄴王代理國事,封禁了好多天,也就是趁著前些日子鬆了些,趁機逃出來的。”

  “哎呀,你這運氣真的不錯!這幾日聽說有個什麼偽王前去討逆,京城重又封禁了!只怕這次,是真的要打仗了!”

  但凡聚眾坐在了一起,自然各說紛紜,更有人說皇帝其實已經駕崩,無非是要等著平定叛亂後,鄴王便要登基。

  “可惜呀,咱們陛下也沒留下個血脈,否則也不至於鬧到這麼腥風血雨。”有人感嘆,“連什麼偽王都出來了。”

  “這天底下,誰不想當皇帝呀?”又有人笑道,“咱們小老百姓還是躲遠點,免得一不小心,連累到了自己了。”

  我低頭吃著一碗陽春麵,心事重重。

  我不清楚陸亦衍手中還有多少兵馬,但不管有多少人,想要攻破京城都不是易事。更何況,從鄴王的叛亂,怕是籌謀多時,只怕還有援軍虎視眈眈。

  “你在擔心陛下?”鄧將軍看了看我的神色,忍不住問。

  “三叔,幼時我尚未啟蒙,整日在母親房中玩耍,將她的東西扔得滿地都是。”我放下了筷子,回憶起往事,忍不住勾起唇角,“母親從不責怪我。每晚都和父親一起,將屋子收拾得乾淨整潔。”

  “太傅家中,沒有侍女僕役麼?”鄧三徑愣了愣。

  我搖搖頭,“是他們樂意自己動手收整罷了。父親總說,一室不掃,何以家為?何以天下為?後來我才知道,自己收拾屋子,看著簡單,卻極為瑣碎。他們這麼做,亦是在每日自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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