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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忽然有些理解太后為何整日呆在她的佛堂中念經誦佛。在深宮中呆了一輩子,地位再尊崇,卻去不掉三千煩惱,也只能將期盼放在神佛身上。

  若是此刻,將我心中的擔憂一樁樁寫下來,只怕一捲紙都寫不完。

  “北地想來已經飄雪,天寒地凍,本就艱辛,若是戰事不利,人心浮動,又能堅持到幾時?”我忽而有感,脫口而出。

  皇帝忽然大步走到我前面,聲音沉且急切,“你說什麼?!”

  他個子高,又逆著光站在我面前,我瞧不清楚他的表情,卻莫名感受到他此刻的震動,仿佛我說了句什麼了不得的話。

  “我說北地寒苦,樓大人只是文臣,都受了這麼重的傷,將士們在刀山血海中,更是九死一生。”我遲疑片刻,“陛下,北庭的戰事,是不是極是緊急?”

  皇帝微微側了身,他的眉眼在光影中漸漸沉靜,不復剛才的急迫,又似乎有些失望,許久才說,“你極少會和朕談起朝政或戰事。”

  我只好說,“臣妾只是有感而發。陛下不喜歡聽,往後就不提了。臣妾本就不懂什麼。”

  他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卻未接我的話,平靜道,“比起戰事初起,是更艱難了。”

  我怔了怔,沒想到他會一本正經地回答我。

  “邊關的奏報也未必可信,所以,朕要聽樓景疏親口說。”

  皇帝的話似是有些深意,可他轉過身,面向殿外的風雨,不再說話了。

  皇帝一隻手放在身前,一手垂下,背影極是挺拔,影子幾乎將我覆住,也擋住了隨風而入的細雨。

  我的苦惱是不少,可平心而論,皇帝只會更甚。我若是與他易地而處,或許早就被重重的壓力打垮了。

  這一刻,我忽然覺得,這個男人的背影……無比孤獨。

  “陛下,皇后,臣已給樓大人換了藥,開了安神補齊的方子,此病需要慢慢調養,多休息就是了。”御醫快步至皇帝身後回稟。

  “樓大人的傷呢?”我追問,“適才瞧著是流血了。”

  “是皮肉傷,當時頗重,已經見骨。”御醫小心答道,“適才的確又裂開了些,臣已換了藥,之後小心便是了。”

  我稍稍鬆了口氣,“那他多久能醒?”

  “臣已經醒了。”身後有虛弱的聲音,帶著輕輕的咳嗽聲傳來,“多謝娘娘關懷。”

  我一轉身,便看到樓景疏已經強撐著從榻上起來了。

  他本就瘦,內侍又替他寬下了官服,便顯得愈發清弱,唇色更是蒼白,仿佛是一個幽影一般。我本想命他不必起來,踏出了半步,便又止住了,只回頭看了看皇帝。

  “躺著吧,別起來了。”皇帝淡淡道,“再暈過去,今日可沒法談事了。”

  “是臣無能。”

  “這些話便不用說了。”皇帝在一旁坐下,“朕要聽的不是這些。”

  我知道皇帝必是要同樓景疏談戰事,便道,“陛下,那臣妾告退了。”我轉而望向樓景疏,“樓大人好好休養。”

  樓景疏掙扎著在榻上向我行了禮,我略略點頭還禮,轉身欲走。

  “皇后等等。”皇帝忽然道,“你也留下一起聽聽。”

  我腳步一頓,難以置信,“我?”

  不止是我,就連樓景疏也怔住了,直直盯著皇帝,全然沒了往日慣有的克制與風儀。

  我努力擠出笑意,“陛下,戰事緊要,臣妾還是迴避吧。”

  皇帝起身,走至我身側,貼近我耳邊,用只有我聽得到的聲音道,“你不聽一聽,如何隨我一道親征?”

  第39章 搬家

  我雖不大信陸亦衍的話,又總覺得他留我下來是別有目的,但當著樓景疏的面,我自然是吸取教訓,不再頂撞他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既叫我留下,我便姑且聽一聽。總而言之,不會吃虧。

  樓景疏因著身體緣故,便斜斜倚在榻上,講述這一路的經歷。

  與北庭的戰事源於去年極北苦寒,草木驟枯,以遊牧為生的北庭人餓殍遍野,騎兵便紛紛南下燒殺搶掠。陸亦衍一度將邊塞民眾遷回關內,以重兵鎮守嘉安關,終因北庭持續騷擾,數次進犯,終於決心反擊。戰事初期,因有老將趙鳴鎮守,反擊頗為順利。年初之時,趙鳴忽發重疾,一時間嘉安關人心惶惶,數次城破,全靠著副將林鶴零帶著將士們拼死鎮守,方才等到援軍到來。

  樓景疏帶著京城的糧草前去邊塞,但他在嘉安關的數月間,趙鳴依然病重昏迷,林鶴零負傷堅守極是不易。直至樓景疏回程,戰況並未有好轉。

  “你只需要告訴朕,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是糧草不足,還是人手不夠?”皇帝手中把玩著茶盞,只問了一句話。

  樓景疏的臉色因為失血過多顯得異常蒼白,沉默良久,方道,“陛下恕罪,臣不知哪裡出了問題。”他頓了頓,似是平復了下情緒,方才說,“將士們在關外奮力拼殺,他們中有的是南方人,只是隨著兵部調遣前去戍邊。頭一次看到了雪,也最後一次看到了雪。”

  樓景疏停頓了許久,才喃喃道,“臣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為何北庭人可以有恃無恐地南下,衝擊嘉安關的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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