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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靳沉頓時失去了鎮定,捧住他發白的面頰,重重說,「小意,你不能推開我,你不能總是在任何事根本沒有發生之前,就判定我的死刑!」

  「我的腿,是溫如新設計派人撞斷的!!或許,他的初衷是最好能撞死我!我比你還想要報警,比你還想要得到法律公平的裁決,但我不能讓他痛快地在牢里逍遙快活。」

  商靳沉大約也有種隨時被擊垮的無力之感,縱使如此地被心愛之人拒絕,被無視,甚至被詛咒過去死。

  他依舊牢牢地抱住徐舒意,與對方發冷的四肢與面頰間不斷摩挲,「我不會讓你出事的,小意,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徐舒意緊咬著嘴唇,直到枯白的唇瓣被咬出一排牙印。

  商靳沉全程陪伴他到下午,醫院的驗血結果出來,一切的顯示內容均呈現出陰性。

  只是有一項檢查結果說,病患可能會因為某些違禁藥物成分情緒不穩定,索性計量很少,幾天後會慢慢代謝乾淨。

  商靳沉由內而外地鬆了一口氣,起碼溫如新沒有喪盡天良,給徐醫生注射亂七八糟的藥物。

  不過,商靳沉也算是再次體會到姓溫的毒辣非比尋常,對方大約也是算準了自己不會老老實實地交出陸子安,提前給徐舒意注射藥物,以達到雙重保險。

  孰知,自己其實也孤注一擲,篤定陸子安在溫如新的心底多少有點分量,才能狠心地刺陸子安那一刀。

  無論如何,商靳沉都打算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而且往後要給徐醫生配幾個專用的私人保鏢,避免溫如新又殺出來個回馬槍。

  得知自己沒有染上任何髒東西,徐舒意的情緒也逐漸穩定,只是始終不肯說多餘的話,人也沉默得有些嚇人。

  商靳沉一路上謹慎照顧,替徐醫生補辦了護照才返回的華國。

  原本徐舒意打算立刻前往雲藏,商靳沉卻不同意,即使醫院的規章制度再嚴苛,像他這種整天拿手術刀做手術的專家,若是不能保證自身的健康與情緒穩定,最好不要擅自拿別人的身體開玩笑。

  徐舒意沒有說話。

  他現在不想說任何話,對於商靳沉來講,商靳沉有自己的立場,他的腿遭受了那樣大的創傷,無論如何報復溫如新都是應該的。

  而他自己呢,則是活該挨了一場折磨,是他不夠機靈,不夠世故,也不夠有能力。

  最惋惜地要數陸子安。

  徐舒意從內心來講對他有一萬個抱歉,這孩子被無端地卷進了陰暗的漩渦。

  若說溫如新是劊子手的話,我更是貨真價實的害人精。

  我......

  徐舒意突然聯想到當初父母遭遇車禍橫死,家裡的一眾親戚都說他面相孤寡,瞧起來連一點人類應該有的情緒也沒有,是尅死父母雙親的害人精。

  曾經的徐舒意能木訥地聽取每一個親戚對他的詆毀,可是他現在的內心世界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徐舒意日日夜夜在思考著自己的過錯,情緒低落到了無法開解的地步。

  都是我的錯。

  徐舒意住回自己買的老舊房子,商靳沉則繼續住在他的隔壁。

  兩個人一整天並不怎麼見面,但是吃飯的時候,商靳沉會走進徐醫生的廚房,幫他端飯或者洗洗碗筷。

  要知道大名鼎鼎的商總十指不沾陽春水,能將手伸進充滿洗潔精的水槽,認真又笨拙地清洗碗碟,簡直比抬頭看見UFO還恐怖。

  徐舒意被他驅趕著去吃削好的水果,除此之外,兩人的對話之前還有甜有咸,或者乾脆充滿濃濃火藥味的時候。

  徐舒意現在單方面拒絕任何溝通,他好像在一個瞬間越活越倒退了,甚至像在親戚家小心翼翼的那些年的模樣。

  只要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可以最大程度地隱藏自己。

  商靳沉走神洗砸了兩個碗,雪白的瓷器砸得滿地碎碴子,帶有洗潔精的水也飛濺了不少,搞得乾淨的地面又濕又滑。

  沒讓徐舒意沾手,自己的兩條腿還在慢慢地精養著,還是努力伏低身軀,用抹布一點點清理乾淨徐舒意拖鞋附近的白瓷渣子。

  手腕那個傷口八成會留下一輩子的醜陋疤痕。

  商靳沉說,「小心一點,千萬別紮腳上。」又說,「我今天好像進步了,居然只打碎兩個碗。」

  徐舒意盯著那疤痕,同時說,「商三,我們結束吧,不對,其實我們一直也沒有開始,所以,你以後不要過來了。」

  商靳沉沒搭話,安靜地將廚房地面的每一塊白瓷碎渣擦拭乾淨。

  「為什麼?因為我讓你再一次狠狠失望了?」

  商靳沉沖洗乾淨雙手間的泡沫,跟徐舒意說,「買點洗碗用的膠皮手套吧,男人的手也是手。」

  徐舒意扶著廚房的門框,「商三,我們之間有代溝......不,我是說,我們的價值觀不一樣,我想了很久很久,其實我們真的是很不合適的兩個世界的人......」

  徐舒意嘆了口氣,「商三,拿出點你刺傷陸子安時的狠來,我們這樣糾糾纏纏的,真的很累。」

  說到底,一個區區陸子安居然能成為他們兩人之間橫亘的最大阻礙。

  商靳沉一笑,或許帶著自嘲式的輕笑,這種兩敗俱傷的局面,大概正是溫如新最希望看見的吧。

  不然,他傳話叫自己領著陸子安去換徐舒意的命,不就毫無樂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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