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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靳沉的情況便是如此,悲喜交加,來回波動,小張雖然人活潑,不為人知的地方肯定也沒少挨罵。
徐舒意才沒理睬他突然的變臉,將夜壺放好,直接將商靳沉的手臂抬在肩膀,單手扶腰給他力量。
淡道,「如果真的討厭,就推倒我,或者打我一拳泄恨。」
商靳沉原本急火攻心的,一聽此話,只能將惱怒按壓,轉為氣鼓鼓的不滿,「你明知道的。」
「知道什麼?」
我捨不得動你一根手指的。
商靳沉只得藉助徐舒意提供的支撐,將左腿先踩穩在地面。
他的左腿是小腿骨斷裂,情況比右腿好很多,雖然劇烈的疼痛瞬間令商靳沉渾身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連俊美的面孔都抽搐到變形。
勉強是站住了。
徐舒意用空手幫他拿好夜壺,對準位置。
商靳沉反倒猶豫得很,連嘴內側都快咬破了,口腔內充斥一股咸腥的血味,黑眸掃射著身旁毫無反應的某人。
「我這樣沒用,連生活最基本的能力都喪失一半,像個廢物一樣的,你能不能稍微離開五分鐘?」
只要五分鐘,他很快就能恢復成他自己。
恢復成那個一派瀟灑,玉樹臨風的商靳沉。
好吧。
他承認了。
商靳沉可以受挫,可以吃痛,可以丟臉,甚至在陌生人的幫助下暴露隱.私。
唯獨徐舒意不行。
他在徐舒意的面前必須是完美的,挑剔的,一副極其能靠得住的、絕對不可撼動的模樣。
徐舒意倒是無所謂說,「用我幫你拿出來嗎?」
在醫生眼裡,任何東西不都是個器.官
商靳沉的臉第一次發脹發紅,硬忍了好久,再不弄搞不好要更加丟人。
掀開浴袍,露出醫生眼裡毫無所謂的玩意兒,飛快地解了個手。
徐舒意才沒有真的能風輕雲淡到沒有一絲尷尬的地步,眼睛一直飄移其他方向。
商靳沉結束後,徐舒意又說,「你用紙擦擦嗎?」
商靳沉只想叫他快走開。
徐舒意將他攙扶著重新靠好理療台的床沿,去洗手間處理乾淨,又忙著擠洗手液,不停揉搓著每一根手指,用大量水流清洗得發白。
而後才敢抬頭看一眼梳妝鏡里的自己。
好紅,紅得像剛染了色似的。
慌張用冷水洗一把臉,鎮靜了情緒,雙手揣兜里從容地走出洗手間。
商靳沉已經像個乖寶寶,認真地坐在輪椅里,原本蒼白的面頰突然有點不一樣的色彩。
倒也有些慍怒包含其間。
「你覺得怎麼樣?」看到我最軟弱、無力、沒用的一面,現在滿意了嗎?
徐舒意沒領悟他的意圖,直接道,「挺.....挺大的,真令人嫉妒。」
商靳沉:「?」
商靳沉:「!!!!」
商靳沉:「徐舒意,你掉線了嗎?過來。」
徐舒意才從恍然中醒悟,啊啊,原來不是這個意思嗎?
恰好小張開門進屋,滿嘴的抱歉說,「不好意思,商總,徐醫生,我回來晚了,真是對不起。」
只見遠遠兩端的人都面紅耳赤,凶神惡煞的,仿佛剛經歷一場惡戰,不由膽戰心驚問,「我是不是回來的不是時候?」
徐舒意道,「你回來的恰到好處。」再不回來,他的腳趾要尷尬地挖出一套地堡,自行鑽進去了。
慌張道,「對對對不起,我要回去了。」
反應過來自己究竟做了什麼愚蠢的回答,越想越丟臉,直接越過發呆的小張,快速逃回自己家去了。
為了這件事,徐舒意兩天沒再去對面,商靳沉也沒指示小張釣人過來。
每半個月商靳沉需要返回醫院複查,大清早生活秘書林子善便來幫他收拾,同時總部委派出的四名保鏢都換了便裝,主要的作用是智能輪椅無法越過的台階處幫著抬一下。
一行人早早去了醫院,林子善掛的號是35號,也確實沒辦法,醫院裡每天待診的人委實太多,即使是身價千億的霸總,生病了他也得排隊。
......
其實完全不用排隊的。
商靳沉他偏要走尋常路線,咱們一個區區的生活秘書也沒招。
唯一的優勢是商靳沉不用再開單子,直接去拍骨片就行,耗費一個多小時後再去門診,時間拿捏得剛好。
林子善一瞧門診掛的是徐舒意的號,一萬個為什麼早已迎刃而解。
這兩人之間的小打小鬧,林秘書在海洋公主號上已經看得津津有味了。
商靳沉半躺在智能輪椅里,最近他能分出些心神在工作上,主要是雙腿帶來的不安定令人患得患失。
適當的工作可以緩解心靈的忐忑。
商靳沉也不管坐在候診室里的人用什麼眼神打量他。
肯定是氣派的,從四周紛紛發出的仇富聲能聽出個大概。
商靳沉處理完一份文件,將筆電遞給一旁的保鏢。
一個小孩早已經像貪婪又飢餓的小獸,探頭探腦地朝他張望幾百次。
商靳沉不喜歡小孩,感覺全天下的孩子都是禍害,討債的小鬼,不由問道,「看什麼呢?」
小孩是手臂骨折,大約七八歲的樣子,張望著商靳沉的時候即好奇又興奮,也不怎麼怕人道,「叔叔,你坐得這個東西好神奇,像變形金剛一樣威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