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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夕可沒有小銀這樣輕鬆，他憂慮著這事最終會怎麼樣，以至於很是不安。
並沒有要他們等太久，紅焱就從外面回來了，他本不會回來這麼早，估計是他殿裡的侍從去報了信，所以他趕了回來。
知道紅綃直接殺到他的書房裡，他就知道事qíng恐怕不會簡單，而且，只要紅綃看到何夕，見多識廣的他恐怕即刻就能夠從何夕眉心的印記知道他身上種了紅玉晶，那麼，是他偷盜了族裡的紅玉晶的事qíng馬上也就曝光了。
紅焱一路往回走，一路想著到時候的各種策略。
自己受罰倒沒什麼，就怕他們會對何夕不利，何夕是一個人類，身體非常脆弱，他平素是生怕他在哪裡磕碰一下的，因為會擔心這麼一點磕碰都會讓他受傷，即使是歡愛之中，他也是極度小心，生怕力氣用大了一點就讓他受傷難受了。
這麼脆弱的人類，怎麼受得住人魚族的懲罰。
即使沒有懲罰，要是到時候他們要把何夕體內的紅玉晶取出去，這更是讓紅焱不能接受的，因為何夕一旦沒有了紅玉晶就會馬上死去……
紅焱一臉沉重，滿身肅然，心想要是到時候他們不願意放過何夕，自己只能對不住族人，即使動用武力也要把何夕救出去。
而且，他本身也已經安排好了護送何夕的人，到那時，一切也只能鋌而走險了。
紅焱才剛走進書房外的廳堂，小銀的耳鰭便是一動，他把腰直了起來，期待地看向紅綃，但紅綃沒什麼表示，他便囁嚅道，“老師，大哥回來了。”
紅綃依然翻著書，沒有理睬他。
倒是何夕聽到紅焱回來了，他的身子動了動，目光望向了門口，然後又看了紅綃一眼，發現紅綃一味翻書並不做什麼jiāo代，於是就邁步跑向了門口，跑到門口正好迎接到了紅焱。
紅焱幾步走上前來，將何夕擁抱住了，關切地看著他的臉，低聲問他，“你沒事吧？”
何夕趕緊搖頭，然後又抓住他的手，緊張地道，“你的叔父找來了，他說你用在我身上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紅焱就安慰一般地在他的額頭上親了親，道，“我知道，你不用擔心，不會有事的。”
何夕哪裡能夠不擔心，眼裡流露出慌亂和憂慮，“但是，他……”
紅焱又拍了拍他的手，堅定地對他說道，“沒事的。”
何夕便只好相信他，並且不再說了。
紅焱拉著何夕走到紅綃面前去，看到小銀在一邊眼睛骨碌碌地望著他，他就對他道，“小銀，你先回去，我這裡有要事要說，你不便聽到。”
小銀愣了愣，委屈道，“為什麼不能讓我聽到。”
紅焱溫和地看著他，“小銀，乖，你先回去。”
看到大哥這樣說，小銀就知道“要事”永遠和自己無緣，於是撅了撅嘴巴，對紅綃和何夕道，“老師，嫂嫂，那我先回去了。”
紅綃這才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回去將這幾天的功課都好好想想，明天我就去檢查，要是你沒有認真學，又到處溜達，你知道結果的……”
小銀被他說得尾巴不安地拍了拍，道，“我有好好學。”
然後就趕緊從書房裡逃了出去。
紅焱看小銀離開了，才對紅綃說道，“綃，既然你看到了事qíng的真相，你想怎麼樣，說吧。”
紅綃把書扔回到書案上，施施然站起身來，面對著紅焱，他的神qíng帶著嚴厲，眼裡也全是不滿，道，“就為了這麼一個人類，你以堂堂王子之身份盜走族裡的紅玉晶，你真是好樣的！”
紅焱沒有理睬他的譏諷，他側頭看了何夕一眼，何夕正擔憂又忐忑地望著他，紅焱緊了緊握住他的手，然後說道，“他是我認定的伴侶，並不是普通人類，對我來說他是世界上的唯一一個，如果qíng況允許，我不會做出有損族中利益的事qíng，但是這是qíng況不允許，他當時生有重病，你知道人類的身體非常脆弱，他當時就要死了，我不得不出此下策用紅玉晶救他。紅玉晶雖然對我族來說非常重要，但是，它並不是只此一枚，而且只要我們回到故地，我們便可以再煉出紅玉晶來，到時候，我會將當日拿走的百倍千倍還回族裡。但是何夕，他就只是他，他要是死了，就再也活不過來了，綃，我希望你能夠理解我。”
紅綃凝視著紅焱，蹙起眉頭來，然後又笑了一下，道，“我倒是能夠理解你，只怕你父王不會這麼理解你。你是王子，我是沒有辦法來處置你的，你把這些話都對你父王說去吧。”
他說著，又看向了何夕，何夕自認為自己各方面都無法和這些人魚匹敵，但是，他也並不想比他們低一等，他雖然挺怕紅綃的，卻還是目光堅定地和他對視了，但是紅綃看了他一眼後就把目光轉開了，然後說道，“真不知道你是怎麼看上他的，我沒看出他有什麼好，而且，他也是雄xing吧，連個繼承人也不能為你生。你把他當成伴侶有什麼用處嗎？”
他這樣貶低何夕，讓何夕心裡很不好受，何夕雖然想大聲反駁他兩句，但是張了張嘴又實在是反駁不了。何夕想了想，好像他從生下來的確是沒什麼作用的，從小生病讓父母擔心，然後也不能為父母做點事qíng，最後還捨棄了父母跟著紅焱私奔了，想想，他至今的確是沒什麼好的，但是，即使沒什麼好，他也不認為自己不值得紅焱愛他，畢竟，愛qíng是用真心來換的，他願意給紅焱他的所有，雖然不能和紅焱給予他的對等，但是，那已經是他的全部了，他能夠有什麼辦法呢。
紅焱的手摟住了何夕的腰，低頭溫柔地看他，並不需要思考，他就能夠回答紅綃，“如果愛qíng需要想那麼多的話，我覺得那就不是愛了。在遇到他之前，族裡那麼多雌xing，我就是用你說的標準來選的，要靈力高qiáng，要能為我生下繼承人，但是，我卻從沒有打心裡愛上過她們，沒有因為看到她們就心裡歡喜，也沒有沒見到的時候就心中惦記著，沒有擔心她們是不是會受傷會難過，沒有想到以後要在一起很久很久就滿懷期待……”
一向言辭不多的紅焱說了這麼感xing的話，這讓心思細膩委婉的紅綃很是驚訝，而且，也很受觸動，他從紅焱的神qíng里看到了他對那個實在不怎麼樣的人類的溫柔和愛戀，紅綃微微垂了頭，道，“你跟著我去你父王那裡吧，我在的話，還可以幫你求求qíng。”
55、第二十五章 面對
紅焱看事qíng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也沒有什麼需要他掩飾的了，於是坦然地問紅綃，“父王他已經知道這些事qíng了嗎？”
紅綃長長的眼睫半掩住了他粉色的眼眸，伸手撩了撩長發，往外走去，道，“他知道是你盜了紅玉晶，所以才讓我私下來查找出來，若是還沒有使用，就還回去，若是使用了，你知道的，他一向嚴厲脾氣也bào躁，你就別想能夠敷衍過去了。”
紅焱沒有在乎他關於他父王的那些話，只是說道，“他還不知道何夕的存在，是嗎？”
紅綃停住腳步回頭看他，“你要先把這個人類藏起來？我看還是算了吧！既然到了這一步了，你還不如都和你父親說清楚，不然，要是讓他查出來，恐怕事qíng更不好處理。現在還有我願意忙你說qíng，要是以後他查出來了，我又不在，你覺得qíng況會怎麼樣。”
紅焱似乎是在權衡利弊，然後他又低下頭去看何夕的反應，低聲詢問他道，“和我一起去見我的父王，你願意嗎？”
何夕就沒想過要把自己撇在這次的事qíng之外，他本就不想讓紅焱獨自承擔所有事qíng，所以，紅焱說要帶他去見他父親，他當然就趕緊點頭應了，“嗯，我想和你一起去。”他說著，還握緊了紅焱的手。
他是下定了決心的，如果到時候要因為自己牽連紅焱，他寧願自己站出來承受一切，他本就是該死去的人，是紅焱讓他繼續活了下來，不僅給了他身體上的支持，還給了他jīng神上的支持。
紅綃已經率先走出去了，紅焱這才帶著何夕一起走出書房，並且對他jiāo代低聲jiāo代道，“要是到時候我父王大發脾氣要對你不利，你千萬要聽我的，我會救你的，不要害怕。”
何夕看著他的眼睛，他那一句“不要害怕”讓他本來緊繃起來的心安定了下來，是的，和紅焱在一起，還有什麼可怕的。
他點了頭，含著笑輕聲答道，“我知道。”
這是何夕第一次走出這間書房，出門前，紅焱還抓了一件厚些的披風給他穿戴好，而且把上面的帽子也給他攏好了，何夕看他這樣做，就知道外面應該比屋子裡更冷，所以也就有了心理準備。
雖然有心理準備，但是看到外面的一切時，他還是深深地震驚了。
外面的大廳比裡面那寬闊的書房還要大三四倍，但是只有靠書房這邊是地面，外面就是一個非常大的水池，池水清澈，但是水卻因為太深而不見底。
何夕看到那水便驚訝了，他這才第一次真正意識到——紅焱是一條魚，這裡是人魚的居住地。
紅焱自然不能讓何夕入水，所以他讓侍從去劃了一條船過來，人魚族裡並不缺少船，雖然他們自己不用，但是人魚族是有別族的客人會來的，用於載客的船，從大到小各種規格都有。
侍從劃來的是一艘小船，雖然小，但是船艙里也能擺下一張桌子了，紅焱抱著何夕跳到了船上，然後將何夕放下來讓他坐在上面，同時拿出一張寬大的手巾給何夕把臉蒙上了，只留下了他一雙眼睛。
何夕雖然不知道紅焱這樣做的用意，但是也沒有反對或者詢問，在這個時候，他用他的整顆心來相信他，正如他是他在這個世界的全部。
紅焱站在船頭，船自己從大廳里駛了出去，走出那巨大的門，外面是一條寬大的水渠。
船行在水渠里，就像是行在大河上，水面雖然平靜，卻深不見底，何夕看著水，就覺得有壓力撲面而來，這水讓他覺得震撼又神聖。
何夕回頭看他們離開的地方，那是石頭砌成的巍峨的宮殿，巨大的柱子支撐起穹頂，門dòng高大像是水閘，他又舉目四望，只見天空聚集著烏雲，低壓壓地似乎要下雨或者要下雪。而他所見的水域，則更讓他震撼。
船從水渠中行過，途徑一處處宮殿，然後進入了前面的寬闊的水域，在他面前的，是一望無垠的水面，只是水面上漂浮著巨大的冰塊，而仔細觀察，發現那些冰塊並不移動，似乎是固定在那裡了，從而由冰塊阻隔成一條條水道，水因為幽深而並不像他以前見的海那樣是藍色，反而是幽幽的黑色，於是這就讓何夕感覺壓抑起來。
除了這冰海，也能夠看到黑色的石頭，白色的冰岩，但是都太高大巍峨，全都讓他心生敬畏。
這裡很冷，而且因為一路行來除了見到幾尾健壯的人魚之外，就再也沒有見到其他生物，肅穆與壓抑讓這裡有種死氣沉沉的感覺，何夕不由得縮了縮身體。
幾乎沒有風，船卻行得很快，何夕漸漸覺得很冷，只得緊了緊披風，紅焱回頭看他，他的紅眸溫潤，流動著柔和的光芒，何夕提起來的心又漸漸平靜了下去——他是死也不怕的，又為什麼要怕接下來的事qíng呢。
很快，何夕就見到了前面的巨大的宮殿，那是用巨大的黑岩建成的，何夕看著它，敬畏和不安湧上心頭。
太過威嚴的殿宇，總讓他覺得壓抑。
他望著那片殿宇，輕聲問紅焱，“是那裡嗎？”
紅焱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雖然他知道自己的手只會讓何夕覺得冷，但是他想給何夕一些勇氣和力量，或者，他也是想讓自己更加堅定。
他點了點頭，“是的，那是我父王的宮殿，左邊是族裡的議事廳，我經常去那裡。……我父王很嚴厲，但是並不是不盡人qíng。我會說服他的，而且綃也會幫忙，會沒事的，你不用擔心。”
何夕沒有辦法不擔憂，他不是擔心自己，反而是擔心紅焱。他因為生病，從小生活在一個非常狹小的圈子裡，他的大部分對世界的認知都是來自於書本，雖然目光並沒有看過多遠，但是心裡也明白所謂責任，知道紅焱用那枚所謂的“紅玉晶”救自己，是以公謀私，損害了他族裡的利益，而自己可說是罪魁禍首。
何夕未曾想過，自己能夠活下來，是紅焱付出了那麼多。
而到時在紅焱父親的審判下，自己該如何選擇，也實在讓他兩難。
但終歸最後只有一條道路可走。
56、第二十六章 選擇
紅焱是個激進的冒險主義，而且他還把他這一方面的思想傳給了他的弟弟。
他們這支人魚族，自從被驅逐到現在的聚居地，已有很長的時間了，這麼長的時間，可供一般人魚繁衍三四代了，新生的人魚沒有對以前故土的記憶，自然也就沒有那麼深的感qíng，他們大多安於現狀，並不樂意付出極大的犧牲來換取回到故地這種在他們看來可有可無的利益。
因此，人魚族裡分成了保守派、激進派和中立派。
保守派的人魚總是有那麼多理由來支持自己堅持現狀，不願意走出現今的安歇之地，激進派的則無論如何都想走出這片地方，回到以前的聚居地去，而中立派，是人數最少的一派，他們不談論這個問題。
紅焱從會變身開始，已經走出人魚族現今的聚居地多次，遊歷過靈界大陸的大部分地方，看過外面天地的廣闊，他更加堅定了要帶著族人走出現在這片小地方的決心，然而，即使他是王子，即使他的父王也支持他這種觀點，但是，他的號召力依然是有限的，或者是不到被bī得走投無路的時刻，人魚族裡拖後腿的人總是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