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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尹。
「尹」字下方還拖了一豎。黎凡歸有理由相信,寫字之人想寫的是「冥君」,卻因為種種原因沒能寫完。
想起小孟老板說,鄰居早已結婚生子,黎凡歸心裡一沉。死在野外的可能就是這姓陳的鄰居,而這屋裡的三個人,很可能就是鄰居的妻兒。
或許,意圖對曲露的後代斬草除根的冥君,意外發現阿丹還隱匿於世,而偷偷將他藏起來的,正是自己給了錢買信息的鄰居。感到被欺騙的冥君一怒之下,不僅幹掉了鄰居,連他的家人也未能倖免。
冥君,你也太殘忍了吧!
但冥君依然沒能找到那個他千方百計想要除掉的嬰兒,因為他被鄰居隨身帶著,陰差陽錯地贖給了平安城一家黑店,又被帶到地下世界,被一個名叫老魁的奴隸撫養。
在地下世界想找人就沒那麼容易了,尤其是一個來歷不明的孩子。平安城每天都有奴隸死去,奴隸若是有未成年的孩子,親戚、鄰居,乃至效勞於同一個主人家的工友,都有可能在樸素的善良支撐下,幫忙收養。
在平安城與紅夫人多次相見的冥君,怕是怎麼都想不到,自己欲除之而後快的孩子,就在離他不遠的地下世界裡,倔強地一點點成長吧。
有關隔壁的小土包,答案也呼之欲出:那裡可能就是阿丹父親的墳墓,裡面有可能還合葬著早幾個月去世的阿丹母親。
「身世之謎-阿丹」的任務,要求玩家找到阿丹還活著的親人。如今,阿丹的親生父母雙亡,他喊作大伯的老魁也不是血親,剩下的還有哪位親人還活著呢?
難不成是曲露?可曲露與表妹呂嬌一樣,擁有和動物交流的能力,也意味著她們同時帶上了短命的基因,多半活不到這麼大年紀吧。
雖然此行讓黎凡歸得出了更多的相關結論,但這些都是推論。鄰居死了,有關冥君的一切推理也都只是猜測,無從證實,更無法通過鄰居之口,獲取更多有關冥君的消息了。
眼看著火星文姑娘繞完了一圈,她忽然停下腳步,在靠近門框的地方仔細感知,黎凡歸和「櫻桃小蠻子」都不敢打擾她。
「這裡,還有第四個人的血。」她平靜地說,「這第四個人是個成年男子,應是被錐子一樣的尖銳物扎了,血是從他手臂流出的,不過他傷得應該不重。」
難道第四個人就是冥君?他闖入鄰居的家,卻不慎被反抗中的鄰居妻子用錐子扎傷?
黎凡歸還在串聯著腦子裡的所有猜想,一向冷靜到仿佛沒有感情的火星文姑娘卻突然跳了起來,驚叫道:「天哪,我居然接到了一個任務!」
循聲看過去,黎凡歸看到,她手裡攥著一件稍沾了點血的短衫。這件短衫尺寸不小,至少不像是死在這裡的女子會穿的衣服。
短衫呈藏青色,袖口還鑲著細緻的花邊,在《重建求生》的時代背景下,這麼細密的花紋一定是手工編織的,價格不菲。一錠銀子就能心潮澎湃的鄰居陳某本人,恐怕也不是這種奢侈定製服裝的消費者。
火星文繼續說:「……任務讓我把這件衣服交給平安城的紅夫人,她會告訴我一個感人的故事……平安城?哎,這不是論壇上都在說的第二個城市麼?」
「櫻桃小蠻子」投來了艷羨的目光:「真好啊,我按照網上的攻略找了半天,都沒找到去平安城的道路,結果居然給你碰上了。」
「你沒去找鍾蕙嗎?我是通過她去平安城的,按理說,我們一起完成的搗毀黑礦窯任務,她也會讓你幫忙幹活的呀。」黎凡歸好奇道。
「櫻桃小蠻子」搖搖頭:「我的確去找她了,可她讓我30級再去,因為她要對付的對手實力強大,至少30級才能贏。我現在才29級呀,不像你們大人,像什麼時候玩遊戲就什麼時候玩,我還要上學……唉,真的好想長大,有支配自己時間的自由啊。」
黎凡歸這才想起,自己提前去了平安城,是因為歪打正著戰勝了鍾蕙那位「實力強勁」的對手礦洞魅魔。看樣子,「櫻桃小蠻子」沒有從鍾蕙處獲得私人礦洞的開採權,自然也無從發現礦洞魅魔的蹤影。他只好隨口安慰兩句:「長大也不容易,你現在以為的自由,都是有代價的。」
三人又在這間半倒塌的房屋裡找了許久,找不到更多線索了,黎凡歸又去野外幫兩個小姑娘打到了所需的「十足胸甲」。完成了一個難度頗高的任務,兩人興高采烈地回去交任務了。
黎凡歸回到新手村降低體內毒素濃度,思考起火星文最後的奇怪發現:那件衣服大概率不屬於住在木屋裡的那家人,卻又和紅夫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莫非,這是冥君血洗木屋時,不小心丟在屋子裡的?甚至,這件短衫上細密的花紋,有可能是紅夫人親自繡的,送給了冥君,卻被他毫不在意地丟在了犯罪現場。
鄰居陳某極有可能已死,那目前有可能知道冥君下落的,就只有紅夫人一個人了。
還是要想辦法說服這個頑固的戀愛腦!
在新手村等待體內毒素濃度降低的時候,他一邊百無聊賴地在村里觀察NPC。
喬老叟和朱大娘一家,大概是收到了兩個「兒子」找到了真正的家人,對他們隱瞞事實多年憤怒不已的事實。和他們對話,兩人只會唉聲嘆氣:「唉,我們要的是阿福和阿貴養老啊,每個月寄錢哪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