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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阿虎,就是輕信了奴隸主不著邊際的諾言,勤勤懇懇幹了十多年,換來一雙兒女被送去繡月閣,自己一怒之下反抗而死。
阿雅接受了教訓,知道這些人畫的餅並不靠譜。
黎凡歸也有同感。
車夫為了想要早點回家,都能用鞭打的方式,催促兩人趕緊去狩獵場裡自我了斷。第二天怎麼可能閒著沒事,還專程空著車來狩獵場跑一趟,接活下來的人回去?
想想都不可能。更大的可能性是一個人殺了另一個人之後,去狩獵場白等一天,也等不來車夫和守衛,最終也晚幾天只能殞命於野獸的嘴裡。
至於車夫和守衛,說不准還在失望阿雅和阿河沒有當著他們的面打起來,害得他們少了些茶餘飯後和同僚吹水的閒聊素材。
哪怕是剛從「合同工奴隸」變成貴族身份的人,都會對天生就是奴隸的人百般看不起。
「這位大恩人,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的身份和能力並不一般,是有本事在這野外行刑場走進走出的。但我也只打算讓你回去的時候幫忙帶個信,就說孩子們的媽媽已經死了,他們不再需要顧慮我,而在那繡月閣呆著了,他們自由了。」
果然,黎凡歸想的沒錯,阿雅的確想用自己的一死,換取一對兒女徹底自由。
然而,自由又是這麼容易得到的嗎?儘管小晴和小空的確獲得了自由人的身份,但毫無背景可依靠的他們,會不會再讓那些貴族老爺們找個由頭,重新變回奴隸?
黎凡歸不知道和阿雅能不能說得通道理,打感情牌。
「我知道阿虎的靈魂最終消亡在什麼地方。阿虎臨死前讓我帶話,希望獲得自由的妻子阿雅以及一對兒女,能夠去那個地方祭奠一下他。」
讓阿雅保持著生存的希望,她最終同意了黎凡歸的建議,願意暫時呆在黎凡歸身邊,等他和怪物搏鬥、變得更強大之後,再找個機會,把一對兒女也從平安城帶出來。
三人去到黎凡歸描繪的那個人人平等、沒有奴隸與奴隸主之分的豐樂城,開始新的生活。
原本,聽阿雅說阿河收養了鄰居的孩子,黎凡歸準備也去救下阿河的,讓阿河和阿雅跟在自己身邊,自己打怪升級的時候,他們找個安全的角落躲著,兩人也好,在自己忙不過來的時候,有個照應。
但是守衛和車夫這一弄,讓黎凡歸不由得覺得,把阿河放在身邊總歸是個隱患。
萬一阿河聽信了守衛和車夫的那番話怎麼辦?
萬一黎凡歸找他的時候,他會在表面裝得唯命是從,實際上卻在黎凡歸和阿雅放鬆警惕時,從身後給阿雅來個措手不及。然後,一個人逃脫到守衛和車夫放下兩人的地方,等待著那個可能永遠不會回來的車夫。
若不是黎凡歸的任務,明確要求他保護好阿雅,他倒是會去問問阿雅的意思。
畢竟,雖然只是互相知道名字和工作的交情,但阿雅對阿和的了解,比自己還是多上一丟丟的。而此刻的黎凡歸不想冒險,如果阿雅沒了命,很可能奴工阿虎的整個任務就要到此結束了,即使自己能救出小晴和小空,這個任務也不完整完整了。
剛下了這個有些狠心的決定,阿雅倒主動問起了:「大恩人,那個阿河……我們要不要去看看他?腿腳受了傷,撐不過幾個時辰,若是遇上怪物,連跑都跑不動……雖然貴族們想讓我把他看成敵人,我也害怕地跑離他了,可讓我放任他去死,我真的做不到啊……」
她邊說,邊小聲啜泣起來。
主家的背信棄義,丈夫的慘死、被迫與兒女分離,這些苦難都沒有撼動阿雅心中的善良一分一毫。
黎凡歸一時不知,是該用「聖母」還是「高尚」這個詞形容她了。
她的行為,某種程度上的確是在「慨他人之慷」,因為她自己連自保都難,若不是黎凡歸橫插一槓,她並沒有救人的本領。可她確確實實悲天憫人,不忍見那個被打傷了腿的年輕人就這樣死去……
黎凡歸無奈,叫她跟在自己身後,見到怪物就提醒自己一聲,兩人朝著阿雅和阿河被放下囚車的地方走去。
路上遇到兩個肥胖地精,級別都不到30。有了單挑33級地精的經驗,黎凡歸也知道它們的招數,單挑它倆還是輕輕鬆鬆的。
「他還在那兒,趴著,手里拿著什麼東西!」阿雅眼尖,兩人離阿河還有十幾米的時候,便出聲提醒黎凡歸。
黎凡歸循聲望去,就看見阿河拖著一條行動不便的腿,正趴在地上,往前方某個方向丟著地上撿來的小石子。
第168章 要信任嗎
阿河面前, 矗立著一個身長至少兩米的怪物,手裡拿著一盞閃著微弱紅光的燈籠,皮膚像是石頭, 但卻從身體內部發出熒熒幽光,時而和燈籠一樣的紅色, 時而又漸漸變淺, 成了奶白色。
它像個會發光的人形石雕,沒有眼睛, 只有細長又醜陋的嘴, 好像製作這個石雕的工匠失手在它的面部劃開了一道口子。
它身體各個部位不怎麼動, 移動速度也不算快, 但面對傷了一條腿, 連爬都爬不起來的阿河, 好像勝負已分。
「嘿嘿嘿……」像是一個抓住獵物的獵手, 低沉嘶啞的聲音從它那張細長的嘴裡冒出來,仿佛在嘲笑面前敵人的弱小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