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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舉措連蕭望舒也不禁側目。

  後來嘛,聽聞消息趕過來領人的朝臣跪在奉義門等了兩個時辰,那位從宴席上匆匆離去的老夫人這才回了家。

  經此一事,女眷們再也不敢胡亂說些什麼了。連當初傳得有鼻有眼的新婚趣聞也消失了個乾淨。東宮裡婢僕成群,卻都安安分分,察覺出了這不同尋常的沉重。

  長孫蠻被春娘叨念慣了。她依舊同往日一般覽看奏疏,這是蕭望舒分給她的政務。

  日頭升到正當空,便是午時了。今日魏山扶要在廷尉府忙到夜深,中午不會回來吃飯。

  長孫蠻收起筆,整理好案上批閱過的奏疏,遞給小黃門,道:「頂上這一本傳給万俟大人。請她務必在三日之內施行下去。」

  春娘端著一碗藥,端端正正擱在飯菜跟前。

  長孫蠻叫苦不迭揮揮手,「不喝不喝。」

  「這是養顏滋補之藥,您最近都瘦了許多。」

  「我這是苦夏來著。」

  「公主。」春娘懇切遞上藥,「您就喝一口吧,這個藥不會苦的。」

  長孫蠻嘆口氣。

  早在幾年前她就察覺出春娘不安,也多次勸過她不要看得太重。饒是魏山扶都出面調停了多次,奈何她這位乳嬤放不下心,依然憂心忡忡。

  「春娘,我不喝。」

  她按下她的手,輕輕拍了拍。

  「我知道你很擔心我們。但如秦互所說,子嗣之事強求不得。就算我喝下了這些藥,也不會懷上孩子的。」

  「可是那些人不會容許的。」春娘哽噎道:「明年您就二十五歲啦,陛下在這個年紀時,您已經是個七歲的小姑娘了,會跳會鬧,還總會逗我們歡笑。」

  長孫蠻無奈。她當然知道自己若無所出,對朝臣意味著什麼。這幾年她爹娘雖然沒有提及此事,但鎮壓朝堂上的聲音已是不易,長此以往下去,不說長孫蠻自己,就是魏山扶的壓力也很大。

  可他們都像約定好了似的,互相保護著對方,待在一處時甚少提及此事。

  有一日長孫蠻實在憋得不行了,開口問他怎麼辦,後者依舊靠著軟枕看書,懶懶散散答了一句:「管那麼多幹嘛。」

  「可是我家真有皇位要繼承誒。」

  「哦。」

  長孫蠻不滿他如此態度,撲上去又踢又咬,身披大氅的青年一把按住她,牢牢裹在懷裡。

  那本書丟在枕邊,他低頭吻了吻她鼻尖,「秦互都說咱倆沒問題,你著什麼急。」

  「我沒急。」

  「沒急你咬我?」

  她沒說話了,勾著他脖子使勁往懷裡鑽。

  這一下惹得他放聲大笑,不安分的手滑入衾衣,「那要不這次你忍一忍?」

  「忍什麼?」

  燭火被勁風吹滅,她只來得及一聲驚呼,接下來悉數吞沒在他唇齒中。

  ……

  三年一度的鹿鳴宴舉辦在上林苑中。

  若非要事,朝中眾位大臣都攜女眷前往。男女大防不再像前朝嚴苛,官員親眷藉此良機尋覓佳婿也時而有之。可聽說了,今年的狀元榜眼都是名俏郎君,只榜上第三名探花是個不大起眼的姑娘家。

  「呦呦鹿鳴,食野之苹……」

  魏喬來的時候,正值登科進士們唱念詩經,前頭站著的那位纖細少女身姿筆直,一身學子袍靛青如水,頗為注目。

  有眼尖的瞥見他,忙堆起笑來拱手奉承道:「難得難得,魏少史也來湊熱鬧,不如同某一道游賞上林苑風光?」

  魏喬一笑,掩去被人打斷的不耐。

  旁邊同僚湊過來,打趣一聲:「誒,咱們少史大人可是第一屆新科盛會的狀元郎,對這鹿鳴宴自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劉大人,不勞您費心了。」

  馬屁沒拍好的朝臣悻悻離去。

  魏喬吊兒郎當轉了轉扇子,一把敲在同僚頭上,「你話挺多啊。」

  「這不是見您不耐煩嘛。」

  魏喬不置可否。

  再一抬眼,來來往往過客熙攘,先前還在那處唱念詩經的諸人散在人群里,蹤跡難尋。

  他拍了拍扇子,收起心思,舉步朝他兄嫂那兒走去。八角亭下陰涼之地,朝陽公主的席案擺在正中央,鹿鳴宴遊走人群皆都有意無意地避開些許。越靠近那處,人聲小了許多,似生怕擾著清淨。

  沒想到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魏喬扇子一停,眯眼看向那道靛青身影。

  「二郎,還不快過來。」魏山扶朝他招招手,魏喬從善如流踏上亭階。

  還沒開口,他嫂子很是高興地向他介紹到:「二郎,這是趙家六娘阿皎,她今年可厲害了,還奪得了探花呢!」

  他側目,看見往日在尋常人前不苟言笑的趙皎微紅著臉,極不自然地靦腆一笑。

  「公主過譽了。阿皎今次只奪得了第三,還沒有狀元郎厲害。」

  「你不要妄自菲薄呀,這可是全天下的第三,阿皎比很多人都要厲害!」

  趙皎臉更紅了,連手都小幅度擺起來,「公主,我、我……」

  「咳。」

  停在旁邊老半天沒開尊口說一句話的魏二郎清了清嗓子。

  「探花當然沒狀元郎厲害。」

  趙皎笑意一僵,這道聲音總算提醒她從靦腆中脫離出來。面色恢復板正的少女循聲抬頭——

  「咔嚓」裂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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