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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疼又氣,又覺得好笑。

  「魏山扶,你可真是個大笨蛋。」

  「嗯?」他疑惑低眉。

  她卻伸出細指,拉過他腰間革帶。軟綿綿地,偏這蚊子力道將他釘在了原地,不敢動了。

  「我冷的很。」

  六月的天,屋外艷陽高照。

  少年紅著臉,掌心滾燙,慢慢揉起她溫涼小腹。

  床下,兩隻烏靴歪歪扭扭,亂作一團。

  一如他咚咚作響的緊繃胸膛。

  ……

  小翠急得跺跺腳,「阿蠻姐姐,不早啦!我爹娘吵起來啦!」

  夫妻之間,床頭吵架床尾和。所幸長孫蠻打小經歷了太多,深諳此種道理。

  她不甚在意點點頭,「他們吵什麼呀?」

  「就、我上學那事。」小翠低下頭,「我娘想送我去讀書,可是我爹不同意。他說……」

  長孫蠻正牽她進屋,聞言停步。

  她皺了皺眉,問:「你爹說什麼?」

  「他說等開春,我就要去別人家住了。這會兒去讀書就是浪費銀子。」

  「那就不去別人家呀。」

  小翠也迷茫的點點頭,「是呀。可我爹說我不去不行。那家嬸子一直盼我過去,她一直想有個弟弟。弟弟有什麼好的呀,我一點都不喜歡我弟。他還要跟我搶吃的。」

  這是——

  童養媳?或更準確一點來說,是過去盼生兒子的等郎妹。

  村落里大多是有這種陋俗。

  長孫蠻肅起一張臉,「你爹一定沒認真開家長會。」

  小翠老實得很:「我爹打瞌睡去了。」

  要不然怎麼不知道他們把束脩都出了。

  現在,就等村長把孩子們召集起來,過兩天送去鄰鎮上的私塾讀書。

  朝里政策雖好,可落實到地方上就有些不盡人意了。督造在各郡各縣的學舍束脩昂貴,非家底殷實的人家上不起學。再加上雨季延長,河水暴漲,稍有不慎便會決堤毀田。朝廷著人大力修建水道,國庫又空了下去。

  人總是要吃飯的。

  相比於吃飯這件天大的事,老百姓們還是不能接受「餓著肚子也要讀書」。

  好在,鎮上的私塾要經濟實惠很多。耕讀農戶們也願意送孩子去上學。

  這幾年他們一路走走停停,有時遇見小翠這樣貧困人家,總會搭把手。就算三年後不願讀了,也至少能識兩個字,懂得一些道理。而那些願意讀書的孩子——機會總是有的。天下的先生們都喜歡好學求知的弟子,對於這些渴望知識的孩子,他們總會減免一些不必要的束脩。

  長孫蠻他們要做的,只是在朝廷還喘不過氣來時,能為這群孩子打開一道學習之路的大門。

  ……

  「你別擔心,一會兒我去找你爹談談。」

  「大哥哥呢?」小翠苦著臉,「我爹娘吵架老厲害了,你會被誤傷的。」

  長孫蠻咳嗽兩聲,穩住大姐姐的風采,「不用怕,我們把村長爺爺帶過去。保證你爹娘不鬧了。」

  「鬧什麼?」身後傳來劍插雪地的聲音。

  長孫蠻回眸。

  小翠驚喜叫道:「大哥哥!咦?」她跑近一看,眼睛亮起來,「是兔子——!」

  雪地里,身量高大的烏衣青年屈起手臂,懷裡臥著一團毛絨絨,灰白相間,兩隻耳朵還一豎一耷,看樣子嚇得不輕。

  怪說他大清早就沒了人影,原來是跑山上去捉兔子去了。

  奇怪,他怎麼知道她嘴饞了。

  長孫蠻慢吞吞想,昨兒夜裡她夢見了麻辣兔頭,那才叫一個香哪。

  醒來的痛苦,逼得她眼淚都不爭氣的從嘴角流了出來。

  野兔少見,冬天后更是難以尋覓蹤跡。要不是這場大雪,估計也很難捉一隻回來。

  小翠看得心癢難耐,揚高了手想抱來摸摸。

  卻被青年微側過身,擋了回去。

  「大哥哥,兔兔。我就摸一會兒的。」

  「這不是兔子。」魏山扶面不改色壓住兔耳朵,指兔為鼠,「這是山里特有的錦毛鼠。」

  小翠滿臉疑惑,「錦毛鼠?」

  「對。說白了就是大耗子。專門咬小孩子耳朵的那種。」

  「啊。」小翠捂緊耳朵,後退一大步。她哭喪著臉,朝長孫蠻喊道:「阿蠻姐姐,我走了!我等你過來哪!你,你早一點!」

  不待她回應,小姑娘轉頭一溜煙兒跑遠了。

  青年拍掉身上的雪,走過來。

  「多大人了,還好意思嚇唬人家。」

  「小孩兒身上燙,摸一會兒說不定兔子就死了。」

  他舔了舔乾燥的唇,有些委屈,「我蹲了好久才捉到一隻。」

  長孫蠻一愣,隨後點點頭,「也是。」

  緊接著,她俯近身,仔仔細細盯著他懷裡野兔,「活兔口感才甚佳,死了就不鮮美了。要不還是烤著吃吧,這裡油金貴,咱們不好麻煩人家。」

  「……。」魏山扶不禁呼吸微滯。

  所以剛剛他是在對牛彈琴吧?

  他開始懷疑起昨晚聽到的夢話可能另有深意。

  「別人看見兔子,只覺得萬分可愛心生歡喜。怎麼你見了卻想著要吃人家……」

  他話沒說完,她突然歪頭一笑。

  「兔兔這麼可愛,怎麼能吃兔兔呢?」

  察覺到被戲弄,青年不由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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