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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章這個修仙黨發現自己兒子半夜爬起來,好奇地跟著出客廳,發現小伙子居然悄悄打開了電視。
按理來說,簡一鳴已經過了會半夜爬起來背著家長看電視玩手機的年齡,但簡章不覺得,他還有點興奮地考慮是出去抓住這個熬夜的小伙子,還是放他一馬,或者自己也溜出去和他一起偷看電視。
不靠譜的老爸選擇困難。
很快他就發現,事情跟他想的不太一樣。
簡一鳴把電視連了藍牙耳機,簡章聽不見聲音,但他兒子明顯就很緊張,緊張到抖腿,緊張到把睡在狗窩裡的順利扒拉出來抱在懷裡。
小順利脾氣好,睡眼惺忪趴在他膝蓋上,砸吧砸吧嘴,跟著他抖動的習慣搖尾巴。
難道一個人半夜看鬼片?簡章不確定地想,但是那種東西不應該是小伙子一大群人看,再不濟也是抱著女朋友看才對。
簡章探出頭看電視畫面,典雅宏麗的音樂廳,鏡頭從半圓的穹頂順著那座恢弘巨大的管風琴往下,拍到了管風琴長短不一的音管,周圍雕刻著精美浮雕的立柱,再往下是衣冠楚楚的樂團成員,他們正各自在調音,小提琴主席站起來先在鋼琴上摁下一個標準C,其他樂器零零碎碎響起來調音。
這個場景、這個運鏡,放在電影的大屏幕里也可圈可點了。
帕格尼尼大賽的開場,首先是維也納愛樂樂團的演奏拉開比賽序幕。
……原來是音樂會啊。
簡章多看了兩眼,回房間睡覺了。
簡一鳴實時蹲直播,一直蹲到天快亮了才看到符盛藍上台。簡一鳴抱著順利的手臂頓時收緊,金毛受不了嚶嚶了兩聲。
「抱歉,順利。」
順利回頭用鼻頭碰碰他,舔了舔他的臉頰。
簡一鳴也蹭蹭他,像兩條被拋棄的小狗狗一起挨挨蹭蹭。
「好了,順利。」他拍拍已經想躺下來給摸肚皮的狗狗,摘下一隻耳機湊近它,自己的視線重新放到了電視上。
每個上台的人穿的都是黑色的禮服,簡一鳴看其他選手的時候從來沒有覺得這有什麼特別,可當站在台上的人是符盛藍之後,簡一鳴微妙地感覺到了這種西裝從脖子底下第一粒扣子繫到最後一顆的魅力。
符盛藍禮節性地對台下彎了彎唇,燈光照耀在這個挺拔的少年身上,混血基因的優越展露無遺,五官深邃,隨著他的增肌和運動,隱約有種希臘雕塑的美感,當他的綠眼睛面對鏡頭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屏住呼吸。
比他出眾的外觀更吸引人的是他周身氣質。當他一個人站在台上,右手執弓,左手拿琴,現場瞬間安靜了下來,有種難以言喻的氣氛,透過各種電子設備,像箭一樣射進觀眾的心裡。它無影無形,又真真實實地存在,影響著現場坐著的、屏幕後面的所有人。
直播是可以發實時彈幕,發表想法的,簡一鳴之前覺得密密麻麻的彈幕影響自己觀賞的專注度關了,現在符盛藍上台,他又打開看了看,發現原本密集的評論,在直播攝影師將鏡頭聚焦符盛藍的時候,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
不過很快鏡頭就恢復原來的視角大小,不再移動,彈幕才像突然驚醒的人,又開始密密麻麻地布滿屏幕。
「oh,my gooooooooood!」類似的感嘆不斷出現,人們關注他外表的時候,一個詞壓下了所有其他聲音「Lobell!」
「Leonard von Lobell!」 里奧納德·馮·羅貝爾。
換了個名字,換了身衣服,站在了遙遠國度的舞台上,很熟悉又很陌生。
什麼Lobell,簡一鳴不太高興的在心裡反駁,他明明就是符盛藍。
「對吧,順利?」
狗狗伸直了脖子試圖舔他。
「別舔,跟你說正經的!」
順利尾巴甩起來了。
最後簡一鳴放開清醒了的順利,專心聽符盛藍的演奏。
第一輪只有二十分鐘的演奏時長,少聽一分鐘都是莫大的浪費。
……藍藍的狀態比平時聽到的更好了,像芭蕾舞-女,動作優雅舒展,極具美感。
他的琴聲自帶古典貴族氣息,以前的符盛藍撐不起來,就被批評空有皮囊、嬌柔捏造,現在的他,腳踏實地多了,像個歷練過的貴公子,一舉一動自帶沉穩。
炫技的部分有了幾分返璞歸真,技巧不再是他突出要表現的重點,他更注重整體曲子的表現,這種做法讓不少評委都暗自點頭。他們不反感少年人總是炫技,但把炫技過分突出,作品的演奏就難免頭重腳輕,主次不分。
主題表達永遠是核心,不在於怎麼說,而是說什麼。
當然也有人在兩者之中更在意形式美,比如符盛藍曾經的老師,貝羅拉維克先生,他是形式主義的支持者。
但他講究形式,有豐富的人生經歷和閱歷支撐,年輕人講形式,更多的是無病呻-吟。
追滿了一天比賽的簡一鳴,毫不懷疑符盛藍會晉級,他為對方高興的同時不免有些懷疑自己。
「你問合奏的時候對方有沒有遷就你?」即興訓練之後,簡一鳴選擇問衛叢。衛叢一臉肯定地回答他:「當然有。」
「這還用問嗎?」
「你自己沒感覺嗎?」
打擊三連,簡選手捂住膝蓋、捂住心臟,還有中箭的背部,捂不過來了。
「有什麼辦法,我是說有什麼辦法,能跟上他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