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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篤之開口打斷段懷風道,「好了,別生無謂的氣。我到底是不是真心想要跟你成親,你難道還能不清楚麼?」

  接著,陸篤之就安慰似的伸手輕拍了兩下段懷風的肩膀,溫聲同他道,「別生氣了。你先去旁邊坐一會兒,我和師弟他說完話就去找你。」

  段懷風聞言剜他一眼,跟著沒好氣道,「我為什麼要一邊去啊?難不成接下來你和他要說的話,是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我不能聽?」

  陸篤之被他話給噎了一下,「……可以聽。但你聽的時候儘量別發脾氣,好不好?」

  段懷風冷哼一聲,接著結結實實地朝正垂著眼帘不知道在想什麼的陸存真翻了個白眼,跟著才道,「嘖,我不聽總行了吧?總之你們有什麼話就趕緊說,午飯時間快到了,別耽誤吃飯。」

  待段懷風氣沖沖地甩袖走遠、停在一處賞花賞草後,陸篤之接著才向陸存真說道,「存真,十二年前我進寒室閉死關時,其實是沒有想過我會有再度睜開眼睛的一天的。我沒死,但失了記憶,性情大變,從寒冰室走出來後成了另一個人,這些你都知道。」

  陸篤之頓了頓,接著,他就一鼓作氣地說出了陸存真不知道的事,「但你不知道的是,作為另一個身份活著的時候,我才真正體會到什麼是活著、什麼是快樂。師父他當初從準備將我易子而食的爹娘手裡將我救出,這是救命之恩。之後他又將我領回問劍山,給我吃食,教我武功,此番又是再造之恩。師父他對我恩重如山,我很感激,自是想要竭力報答。但……存真,我知道現在的我讓師父很失望,也讓你很失望,但我心意已決……」

  「師兄!」沒等陸篤之把話說完,痛苦得聽不下去了的陸存真就抽手拔出流光劍,將劍鋒抵上了自己的脖子,「師兄,你就不能變回從前那樣麼?!情愛是無用的,它只會亂你心神,使你走入歧途!你明明就知道的啊,情愛不過是鏡花水月,海市蜃樓,是最為虛無縹緲的東西!」

  說到最後,他已經聲近哀求,「師兄,你同我回問劍山去吧!」

  陸篤之深深看了陸存真一眼,忽的問他,「存真,你不願師父白死在我劍下,對吧?」

  問罷,陸篤之不待陸存真張口回答,跟著就將內力凝於右掌之上,徑直往自己臍下丹田拍了上去。

  他這一掌拍得極為決絕,丹田盡碎,五臟俱損,眨眼間就從喉間吐出了好幾口鮮血。

  一直注意著他們師兄弟兩人動靜的段懷風怎麼也沒有想到陸篤之竟然會突然自毀丹田,他慌忙運功前來,將人抱在胸懷,「你瘋了?!」

  陸篤之沒瘋,他就是想要『還債』。

  陸篤之強忍著從丹田溢散至周身的鑽心疼痛,往段懷風的手背上輕輕拍了兩下,權當安撫,「我沒事。」

  實際上已經有事到雙眼開始發黑的陸篤之強忍喉間腥甜,朝「哐當」扔下流光劍、恍若失魂的陸存真道,「存真,我現在已經是個廢人了。欠你和師父的,我就暫且用這身武功來還吧。我、咳、我實在是對不住你們,待日後走上黃泉道,我自會同師父下跪認錯。存真,我心中有情,如今還廢了武功,即便是重練幽冥功法,也必定不可能再有所成。」

  說著,他就「哇」的一聲又咳出一大口血來,「你走吧。存真,你以後不要再把我當作是能練就無上神功的希望了。我不成的。」

  因丹田破碎,傷勢過重,陸篤之的臉孔毫無血色,極其蒼白,遙遙看去,竟像是一道飄渺虛無、手不可握的月光。

  陸存真哀哀看他一瞬,而後抬手去擦不知何時竟已淌了滿臉的淚水,「我明白了。」

  陸存真在段懷風恨不得一劍殺了他的狠厲目光下僵硬地牽了牽唇角,千言萬語涌到唇邊,卻又吞咽碎瓷般將之咽了下去。

  他從他的千言萬語中挑出了兩句話來說。

  一句話是,「師兄,你好好的。」

  另一句話是,「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再來見你了。」

  兩句話說完,陸存真接著就彎腰拾起流光劍,踉踉蹌蹌地往山下去了。

  無論再怎麼椎心泣血,痛身徹骨,他到底還是拼命忍住了,沒有再回頭。

  扶風教內因有江湖第一神醫之稱的巫長老,並且還有之前找陸存真要來的天下第一聖藥——天山雪蓮的蓮瓣,這才得以成功地把一隻腳已經踏進鬼門關的陸篤之給救了回來。

  巫長老施針施得累得骨頭都快散了架,不禁偷偷在心裡狠狠罵了兩句陸篤之棒槌。

  罵完棒槌,巫長老跟著便僵著老腰,盡心盡力地去給這棒槌開方子煎藥去了。

  藥煎好,人沒醒。

  因陸篤之還在昏迷,人不張口,湯藥灌不進去,段懷風便端著藥碗,自己一口口地將藥湯含溫了,再一口口地慢慢哺餵進陸篤之的嘴裡。

  如此這般餵了四回藥湯,一天一夜過後,陸篤之這才睜眼醒了過來。

  陸篤之睜眼醒來的時候,段懷風正趴在床邊握著他的手打盹。

  陸篤之見他眉間褶痕很深,眼角處還殘留著淡淡淚痕,當下便猜他應該不是在做著什麼好夢。

  「教主?教主?懷風?」陸篤之一連喊了段懷風三聲也不見他醒,索性便抬高了聲音喚他,「相公!」

  段懷風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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