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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到了這裡，已經變成了分屬兩個陣營之間的父女二人的單獨博弈了。
博弈的結果是，女兒贏了，她的父親在死前終於鬆了嘴，通知村民們，以後不能用童女祭祀。
可是，直到父親死去，天師女兒才發現，她的敵人，根本不是父親一個人，就算父親呼籲提高當地女性地位，村民們也根本不會聽，父親是位高權重，但這裡的整個社會形態，早已固化，當男女階級體系已經建成後，階梯上層的受益人，是必不可能再將自己的利益瓜分出去的。
天師女兒迷茫了，而在天師死後，下一任天師，也不是由已經成為「神婆」的她繼承，雖然她是父親指定的傳人，但是，人死如燈滅，而她還有許許多多的哥哥，本地村民，更願意輔佐一個對他們有好處的男性天師。
天師女兒，變得什麼都不是。
她開始收徒弟，只收女徒弟，她常年住在山神廟那邊，她把自己當成了這裡的山神，她用餘生，盡力的挽救著當地的女性，但那些杯水車薪的努力，卻仍舊改變不了大環境。
天師女兒死在了一個冬季，她有很多徒弟，但是最終留在她身邊的，只有一個。
那個徒弟把她埋葬在了土地廟附近，然後，她也走了，她不願意像師父那樣，繼續留在這裡，看這裡的人越來越壞，她寧願離開，眼不見為淨。
「然後呢，結束了嗎？」看小女孩不再繼續說了，唐蓉蓉忍不住問：「天師是民國時期的人，天師女兒也在十幾年前死了，那現在呢，我們出現在現在，就說明核心人物是在現在的，不是在過去，那核心人物到底是誰？」
夢夢小表情有些糾結：「其實，因為還缺最後一個村子的信息點，夢夢雖然知道了大部分事情，但是，還缺一點點關聯……」
「缺什麼？」正在這時，清涼的女聲，帶著尾音裊裊，突兀的在空氣中響起。
幾個小朋友先是一愣，而後，幾雙視線同時轉向旁邊的窗戶。
他們在人家窗戶下面聊天，裡面的人，又怎麼會真的一點也聽不到呢。
可既然夢夢偏要在這裡說，那就說明，她本就是故意的。
其他人不點破，也是想看看，夢夢到底想做什麼。
窗戶沒有被打開，裡面的燭火微微搖晃，光芒看著顫顫巍巍。
這個王宅是棟古建築，但是並不代表住在裡面的人，也要像古人一樣生活，至少，這裡的每間房，都是有燈的。
可是新娘房裡，就是不開燈，就是要點蠟燭。
「說啊，缺什麼，我給你補。」那裊裊的女音再次響起，好像含著笑，但那笑意的調子又很尖，聽得人渾身不舒服。
夢夢也不見外，開口問：「夢夢想知道，神婆是不是到最後，還留下了什麼？」
「哈哈哈哈。」窗戶里的女聲更尖了。
周潮、貝母、唐蓉蓉，包括許凜都不適的碰了碰自己的耳朵，唯有夢夢和嘆沒有反應。
「對，她留了，她在其中一個村子裡，留下了一大批有著反抗思想的女村民……」
說著說著，仿佛是想到了什麼，她又笑起來了。
這下許凜等人直接捂住了耳朵，那笑聲讓他們覺得頭疼。
夢夢嘟噥：「這就是第五個村子的信息點……」
說著，夢夢又道：「你很壞。」
女聲饒有興趣：「你知道我是誰？」
「煞。」
裡面突然沒了聲音。
煞，集怨氣，晦氣，惡氣所匯，自從天師開始在山裡搞神權，死去的女童不計其數，數十年來，強烈的血氣，陰氣，終究凝成了一股能量，這股能量，就是煞。
煞無形無體，生於混沌，只要一個地方能源源不斷的滋生惡氣，煞就會越來越強大。
而由於煞是由女人的怨氣所聚，這團煞又性陰，稱陰煞。
一團初來人間的陰煞，它愛上了人間的繁華，它貪婪又狡詐，它看到這裡的女性在壓迫中，逐漸麻木，它不要她們麻木，麻木了，怨氣就少了，所以它故意培養出像神婆這樣的反抗者，它給反抗者希望，然後又讓她們絕望，這樣它就能吸食她們絕望的怨氣，它為達目的，不折手段，它天性純壞！
「你沒有身體，所以你通常都是用新鮮的屍體，比如現在你變成的新娘，她今天早上才死。」
裡面的女聲終於再次響起，語調中帶著冷意：「看來，你還真是什麼都知道……」
她這語氣，下意識就給人一種危險的感覺。
許凜看向夢夢，想讓她稍微婉轉點。
夢夢沒有婉轉，還更直接了：「你剛才聽到夢夢說的了是不是，你身上有兩個靈魂，但這兩個靈魂，都不是你，你只是一團借了別人軀殼的氣，你根本沒有靈魂，你只是個東西，哦，不，你不是個東西。」
四周突然變得十分安靜，窗內的房間燭火搖曳，周潮等人卻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不是，夢夢怎麼還罵人啊……
夢夢繼續說：「大囡姐姐不願意嫁人，所以她沒有來，但你來了，你為什麼要來？夢夢白天在王家門口看到裡面的人，明明都是正常人，可是剛剛再看，他們都變成了紙人，是你來了後，把他們的魂魄吸掉了，你還在他們的身體裡塞了紙人，可是為什麼要塞紙人，因為你要他們繼續完成這場婚禮，那為什麼要完成婚禮？因為你知道，今晚會有人專程來看這場婚禮，就是我們，你是特地在等我們，而這場婚禮，是你給我們布下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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