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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那天蓮信正從枉死城回來,腰間的銀鈴一響,手裡多了個索命的條子。

  已未年乙酉月甲辰日,洛竹音,玉溪山聞天閣,病逝,年六十。

  蓮信手上一僵,這天終於還是來了。

  那時如翡抱著鏡月逐漸發涼的屍體哭得眼淚都沒有了,她又怎知那無非是面歷劫的鏡子。

  歷劫歷劫,又是這般……

  蓮信長嘆了口氣,自飛速去往了玉溪山。

  不同於山腳旁的村鎮早已面目全非,山中的景象與三十多年前幾乎無甚變化。她獨自一人往山腰飛去,那些本以為會撲面而來的記憶卻也只是星星點點的。

  二十多年未聽聞他的音訊了。

  蓮信唇角的苦笑一閃而逝,繼而進了天語閣中。堂里桌案旁躺著一老婦,她的頭髮多數銀白,臉上的褶子斑點也難掩曾經的美貌,蓮信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半晌後,她的呼吸變得十分深長且緩慢,雙眼半開半閉著,似乎已經意識模糊了。

  蓮信順著那目光望去,才發現正對面的牆上居然掛著一幅畫,是位女子的畫像。

  畫中人一襲白衣,長絲順著前胸傾瀉而下,自是極美,只是一雙眸子略有些無神。

  畫卷一角的印戳自是雋著鏡月二字,可畫中人非是竹音,乃是如翡。

  蓮信微微皺了眉。

  而竹音的呼吸已變為了間斷的抽氣聲,又過了一陣子,蓮信面前驀然出現了一位身著淺青色留仙裙的女子,卻不是如翡還能是誰?

  蓮信分明看到,那蓮燈業火幾乎沒半點變化,可見她這一生至死算是沒什麼遺憾。

  兩人再見,只是相視而笑無需多言了。

  如今都是孑然一身的人了。

  自玉溪山至秦廣王殿的路上,這六十年來的點點滴滴也就又大致捋了一遍,如翡自然也知道了,陸風渺已和蓮信斷了往來。

  本是蓮信心之所求,真的斷了,她的心卻也跟著空了。

  見了秦廣王,他說孽鏡台前照一照,若是無甚罪孽的話休養幾天就可以去復職了。

  蓮信聽到那孽鏡二字,手心驀然冒出了一層冷汗。

  而如翡還記得自己前世正是因為孽鏡台照出的東西難以評判是以沒去地獄受罪,此番又站在孽鏡台上不免有點心裡好奇。

  她自是沒有想到,所有人都不曾想到,孽鏡里僅是這樣一幅場景:正是她當日抱著中毒吐血鏡月痛哭。

  鬼本無淚,如翡卻是紅了一雙眼跪倒在了鏡子前。

  眾人皆疑惑,這莫非便是如翡的孽?

  可誰又知,終年黑漆的地府忽然被一束光照得亮如白晝,在此之後,眾人才發現孽鏡台上,方才鏡中的那個男子與如翡緊緊相擁。

  而孽鏡,不見了。

  第50章 風拂蓮生·終章

  鏡月看著面前的如翡,依舊是當年裙袂翩躚的模樣。這個擁抱,他等了太久了,他甚至未曾見過她這麼甜美地笑過。

  「我該叫你竹音還是如翡?」鏡月的吻輕輕在了她的額頭之上,「這一次,你可願意跟我走了?」

  如翡聽到這一句,積攢了半生的淚終於洶湧而下,她攥著鏡月的衣服平復了許久,彎了眉眼抬頭看著他,「瞎子,我早就同意了。」

  三十多年前,她就想隨他而去了。

  可她不忍,她這條命,是他的。

  人人皆知玉溪山有位鏡月公子,卻沒人知道這鏡月公子竟是個女人,她雖不能上窺天機,但辨事甚明,幾十年來導人向善無數。

  沒有人知道孽鏡是如何平白無故地原地飛升的。

  後來酆都流傳了一應傳說,無非都是說他與油鍋地獄的翡翠娘子伉儷情深感動上天云云。

  只道是上天哪有那麼容易被感動,他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到現在還不明白這些。

  或許,連鏡月自己都不是很清楚,明明自己身死時,已經意味著結束,何來此事還能有所轉機。

  然命簿子上寫著,竹音當年因惡嫂謀殺埋入院中,死後化為厲鬼害死了江氏和情夫李水,自此生生世世永墜阿鼻地獄不得超生。

  鏡月曾與江氏言:「井中的水,院裡的花,兩者得見其一近邊地獄有你一席。」

  若是沒有鏡月從中作梗,那院裡的花本是因竹音屍身滋養而格外妖冶惹人側目的。

  本是蒼天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可冥冥之中又有造化。

  如翡身死之時,乃是功德身。

  曾不能相伴隱居於青林山野作對平凡夫妻,如今到了這九幽黃泉處再覓佳緣,又豈非是一段佳話?

  蓮信看著如翡終於能覓得好歸處,為她欣喜之餘難免有些傷情,鏡月滿眼只有如翡一人的樣子,說句羨煞旁人倒也不算是誇張了。

  明明是自己棄他而去,現在又有什麼可說呢?

  蓮信一時出神,再看向他二人時,卻發現鏡月斂了笑容,目光定定落在了自己身上,滿面克制不住的驚異。似乎他此時忽然看到了什麼令他感到極為可怕的事物,故而連眼瞼也在微微顫抖。

  「蓮信,你怎麼會在這裡?你頸上的妖印又是怎麼來的?」

  蓮信睜大了眼睛微微吃驚,如翡撫著她脖子上的流雲紋也是輕嘆道:「對啊,原來是沒有的。」

  蓮信想起來這紋印是自九重天回來便有了,莫非和那灰雪碎片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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