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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年來, 她身邊沒有一個隨侍, 也再沒收過徒弟。

  她總想著將身邊最親近的位置留給荊夜玉。

  月考一畢, 袁恆駒立即收卷, 半分情面也未留。

  紹芒與司翎蘿一同出來,不像別人一樣討論題目, 而是緘默不言。

  昨夜的事還如陰霾壓在心頭。東窗事發是必然的。

  走出學院後,司翎蘿忽然道:“你先回去,我去見一個人。”

  紹芒勸道:“別去。”

  司翎蘿握住她的手, 輕聲道:“昨夜的事不是巧合, 我怕……還是問清楚。”

  紹芒遲疑片刻,往門邊一站,“我就在此處等你。”

  自禁地一事後, 紹芒很難再放她一人去冒險。

  司翎蘿知道她擔心, 只說:“我很快就回。”

  紹芒不放心地望著她的背影, 久久未動。

  彩鳳驚鳴時,荊晚沐慵困地睜開眼,看到不遠處的司翎蘿。

  三十年間,兩人從未相見,互相都對彼此有深切的恨意,但又因為某個人而不能動手殺了對方。

  荊晚沐每每看到她,就覺得骨肉被恨意的烈火燒得滋滋作響。

  她將手臂墊在腦後,饒有興味地看了過去,像是在看一位稀客:“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她好像來來回回就那麼幾件衣裳,穿的很隨意,但那白衣又精緻到像是用柔柔月光織就,軟流呈光。

  若是不知她的身份,恐怕要以為這是位天上的悠閒神女,在人間遊玩取樂。

  司翎蘿靜靜站著,不回她的話。

  荊晚沐微微眯眼,朝她看過去。

  若短暫地放下那些不可說的仇恨,荊晚沐完全能夠理解荊夜玉為何會這麼護著司翎蘿。

  這樣一個涼薄病弱的女子,滿心滿眼都是她,只為她而活,誰會不心動。

  彩鳳再鳴,荊晚沐道:“怎麼不說話?”

  司翎蘿走近幾步,垂眸看著她,開門見山,“你都知道對不對?”

  荊晚沐換個姿勢繼續躺著,漫不經心:“啊?知道什麼?你也看到了,我就是個閒散宗族,宗府里的事我都不管,能知道什麼呢。”

  司翎蘿道:“三十年前,你幫我救她,為何現在又要害她?”

  聞言,荊晚沐面色漸冷。

  忽地抬眸,睇她一眼,“我幫你救她?”

  她道:“什麼叫我幫你救她?她是你的什麼人,又是我的什麼人,我救她是情理之中,亦是出自本心,她死的時候最想見的人是我還是你?”

  司翎蘿的臉色立時蒼白至極,欲言又止。

  荊晚沐沉了氣,偏過頭去看漫天雲霞。

  她和荊夜玉是相依為命的親人。

  在她離家之夜,十三歲的荊夜玉跟著她一起走,發誓永不背叛。

  那個夜裡,前路未知,她們走了好久,遇到一片柿子林,她爬上樹去摘柿子,荊夜玉在下面驚慌失措地接,她借著月色看到一張稚嫩的臉,心想,這個小女娘就是她此生僅有的牽絆了。

  而那個積滿謊言的家,她再也不會回去。

  她不需要。

  霞光暗淡下來,鳳鳥彩羽柔和,擦過臉頰。

  荊晚沐才發覺,她已經很久沒想起過那些過去。

  她很小時,父親升遷,去了皇城,她和祖母守家。

  祖母是個很開明的老太太。

  在同歲的女娘定親時,祖母送她去私塾。

  她敏而好學,也能吃苦,即便私塾在城東,她也能卯時起床,準時上課,晚上晚歸時,祖母就會提燈在巷口為她照路。

  那陣子,街坊四鄰傳言,說附近有盜賊出沒。

  祖母便去了鄰居家,頭一回拿捏輩分,讓鄰居家的姐姐帶她一同上下學。

  因為那位姐姐有馬車接送。

  荊晚沐後來才想到,那為何她沒有馬車接送呢。

  原來父親已經很久沒往家中寄銀錢了。

  祖母當了自己珍藏的珠玉翡翠,也只夠家中勉強度日。

  祖母說要給她留一些嫁妝,免得將來到夫家吃虧。

  儘管父母在皇城忘了她們,荊晚沐也從未覺得自己被誰拋棄過。

  她從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匱乏,她在本該一無所有的時候得到了一個人全部的愛。

  等她大一些時,也明白了些事,就幫著去做些活,換一些銅銖來用。

  祖母日漸老去,她打定主意要為祖母養老送終,絕不會去皇城尋親。

  之後祖母病重,她就不再去學堂,安心在家中照顧祖母。

  直到二哥的出現,讓她既定的命運又改了一回。

  二哥帶回一個裹在小被子裡的女嬰。

  毫無疑問,嬰兒又留給祖母撫養,二哥說要浪跡天涯,不沾俗物。

  這個女嬰究竟是不是二哥親生的,誰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祖母病在榻上時,看到朝她伸手的小嬰兒,眼睛突然亮起來了。

  她明白,祖母是怕旁人說三道四,因此一口咬定這是二哥的親生女兒,還說這女娘長的和二嫂一模一樣。

  因為這個小女娘的出現,家中的一切用度都要重算。

  但她卻樂在其中。

  天知道她有多快樂。

  每晚伺候祖母喝藥後,她就回房去逗小女娘。

  嬰兒覺多,每次她回房時,小女娘已經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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