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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雲寶鳶打開櫃門, 即刻明白柜子倖存的原因。
裡面放的都是些用過的羅盤符篆, 舊且不說, 還很詭異, 朦朧間像有團黑氣侵繞,邪門的很。
下人們估計也覺得晦氣, 就沒動。
婢女說的那本集子在最下層放著,像是被揉皺過,但又熨整齊了, 遭虐的傷痕很淡。
雲寶鳶眼睛看直了。
天知道她有多好奇荊夜玉的一生, 她始終認為,荊夜玉的事跡有流傳後世的必要。
為了給荊夜玉著書立傳,她都準備好把自己這輩子賠進去了。
還拉攏了紹芒。
這個集子, 是比她性命還珍貴的存在。
看到她不顧櫃中的灰塵蜘蛛網, 徒手去拿, 摩芸嘴賤的毛病又開始發作了,“寶鳶仙子,這可是死人的東西,下人都不要,你敢拿嗎?也太髒了。”
雲寶鳶激盪的暢想被她打斷,心情瞬間不美了,“我連你都願意看兩眼,還怕這些集子髒嗎?”
摩芸反應過來她是在侮辱人,一怒之下不說話了。
雲寶鳶捧著那本厚厚的集子,視若珍寶,抖灰塵的手都在顫。
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像在做什麼古老儀式那樣,非常鄭重。
翻開首頁。
蒼勁的書寫一行字:當有所為,為而不有。
這是荊夜玉的話!
儘管寫集的人是靳羽只,但云寶鳶卻仿佛看到了荊夜玉。
她的一枝獨秀、坎坷失意、悲憫慈心……
雲寶鳶低聲道:“這次、這次真是來對了……”
得感謝紹芒。
要是不跟著紹芒,這樣的寶物她就要錯過了,太可惜了。
觸到她感激的視線,紹芒微微挑眉,低下頭和那婢女說話:“你們女郎可有說過,靳羽只的屍體往哪裡葬?”
婢女嚇壞了,說完前情,腦子裡一片空白,抱頭伏地,“我得想想、得想想。”
紹芒輕聲嘆息,將她扶了起來,“先坐坐,不著急。”
婢女默默背過身。
女郎說過靳羽只的屍體怎麼處置嗎?她真的想不起來了,這些人會不會殺了她?女郎有沒有料到此事,她要是死了埋哪兒?
紹芒也知道她這會兒不會跑,就又看向司翎蘿。
“師姐,靳羽只的事,我們是不是得告知落楓島那邊?”
司翎蘿此刻提心弔膽,生怕她問起生靈神,只要無關生靈神,她什麼都能回答。
“自然要告知,但不是我們出面,讓聶……掌門去和靳復諳說吧,我們只把屍體帶回去。”
紹芒心底還有糾結:“可是,靳羽只的魂魄?”
司翎蘿安撫她:“就如你在妙樂鄉中對廖冰綺說過的,靳羽只的魂魄已經迫不及待想去投胎了,此刻恐怕已經到了‘望來世台’,她死了一年多,幽冥司找不到她的魂魄,恐怕急死了,幽冥司有規定,凡兩年未至望來世台之魂,一律貶至孤魂野鬼,不可轉世。”
紹芒心裡思緒縷縷,挽成個疙瘩了。
司翎蘿靜靜看著她,撫了撫她的肩,“正因今世有未盡之情,才渴望來生,她不是在拋棄廖冰綺。”
紹芒呆了一瞬,心思清澈了不少。
心中挽的疙瘩也解開了。
“師姐說得是,我心狹隘了。”
司翎蘿搖了搖頭:“正因慈心寬容,你才會在意廖冰綺。”
紹芒垂眸,不作聲。
她一直認為,自己的胸腔里種了棵樹,心是長在繁茂樹上的,現下卻叫人給摘了下來,採回家去了。
師姐。
“我聽師姐的。靳羽只的屍體還是得由掌門出面,還給落楓島,否則又給周扶疏送了把刀,讓她挑撥我們兩派的關係。”
司翎蘿要收回手,紹芒卻抬手覆在她手背上,微微一笑。
司翎蘿神色錯愕,望向紹芒,紹芒道:“既然這樣,我們帶上靳羽只的屍身,明日就動身回雲霄派。”
司翎蘿道:“好。”
見狀,摩芸卻不樂意了。
分明是在談怎麼處理靳羽只的屍體,怎麼搞的像談情說愛,紹芒那眼神未免也太柔情了些。
她冷聲道:“那廖霜明呢?廖府呢?”
紹芒道:“廖府的事你敢管?”
縱然靳復諳這幾年沒有出面,但落楓島和廖家結了親,廖霜明的生死、廖府的打理,都是靳復諳在管,她們是雲霄派的弟子,不能插手,否則傳了出去,讓人以為雲霄派胃口大,鏡姝城不夠管的,兩派的弟子又要在紛紜鏡上吵起來。
再怎麼愛行俠仗義,也要有分寸。
摩芸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存心給她使絆子,又問:“那為何現在不走,非要明日動身?”
紹芒道:“你想走,那現在就走。”
摩芸哼了聲:“我御劍,三兩天就到了。”
紹芒道:“我們坐傳送陣,幾個時辰就到。”
摩芸道:“……你哪來的靈石?”
紹芒朝著雲寶鳶抬了抬下巴。
摩芸不知多少次為這些富人捶胸頓足。
“……我要一起!”
紹芒沒所謂地道:“我做不了主,去問寶鳶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