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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襄聞聽此言暗暗叫好,連虞思雨亦覺得老祖宗有決斷,正該如此。

  “母親,您不能啊!言兒可是從我肚子裡掉下來的!”

  林氏悽厲的大喊,虞妙琪卻默不啃聲。她知道自己已經將事qíng做絕,既把罪證藏進了虞品言書房,又指使林氏幫三房奪爵,一樁樁一件件簡直罪無可赦。就算她舌燦蓮花有顛倒黑白的本事,老太太也絕不會再信她。

  三房的爵位沒了,非但如此,恐還要擔上誣陷朝廷命官的罪名。不,她差點忘了,陷害虞品言的最終目的是扳倒太子,助四皇子奪位。眼下虞品言得勝歸京,太子自然無事,而主導這一切的皇上怕是什麼都知道,然他一直引而不發,恐是想藉此次事件清洗朝堂。

  所有參與了此事的人都跑不了,一個都跑不了!而自己若是與虞品言解除了兄妹關係,單憑構陷朝廷命官這一條罪狀,就能判她一個凌遲處死。

  虞品言對於招惹過他的人總不吝於親自動手,三千六百刀,不割到最後一刀絕不會讓對方咽氣。他的心就是有這麼狠。

  虞妙琪想的越深,心裡的恐懼和絕望就越沉重,簡直壓的她想要當場尖叫。她咬破舌尖命令自己保持冷靜,告訴自己貴人還在呢,他那樣英明神武運籌帷幄,總有辦法扭轉乾坤,一時間又想起自己身披鳳袍的場景,慌亂的心這才慢慢安定下來。

  虞品言率領大軍走過街道時,虞家族人看見的不少。當年族人被三房買通,幫著三房爭奪爵位而肆意欺凌他們孤兒寡母,虞品言得勢後一一報復回去,剩下些冷眼旁觀的亦得不到他絲毫照拂。

  故而族人對他頗有微詞,若非他權勢滔天,早就將他除族了。

  之前虞品言遭難,三房有望崛起時,族人們奔走相告,大感快慰,紛紛出手幫三房打通關係,只但願三房飛huáng騰達後他們也能分一杯羹。眼下看見虞品言非但沒死,還率領百萬雄師得勝還朝,他們心中的驚駭簡直難以用語言描述。

  為了安撫虞品言,必須趕緊做點什麼才好,族人們不約而同的暗忖。也因此,當老太太派人來請時,各位族老立即趕往宗祠。

  “言兒對皇上向來忠心耿耿,哪裡會做出裡通外敵謀朝篡位之事。如今他滅了西夷,平定西疆戰亂,他的功勞皇上都看在眼裡,早在十日前已頒下聖旨將永樂侯府歸還言兒,各位族老請看。”老太太將明huáng色的錦帛攤開放在案頭。

  族老們連忙跪下口稱萬歲。

  “從言兒書房裡搜出的密信究竟是誰放的,雖然我沒有確切證據,心裡卻清楚的很。”老太太冷冷看了虞妙琪一眼,繼續道,“侯府落魄,作為家人正該守望相助,互相扶持,然則家門不幸,卻出了兩個吃裡扒外畜生不如的東西,竟幫著外人污衊構陷言兒。當時言兒戰敗身隕的消息已經傳來,都說死者為大,更應該得到幾分尊重,她們一個是言兒嫡親妹妹,一個是言兒生身母親,卻為了榮華富貴意yù踩著言兒的屍骨上位,其所作所為簡直天理難容!試問各位,古往今來那麼多年,你們可曾見過這樣láng心狗肺的東西?”

  在座族人被老太太問得抬不起頭,即便林氏和虞妙琪幫的是三房,虞俊偉等人亦覺得這樣的人果如老太太所言是畜生不如。他們早已被虞品言歸京的消息亂了心神,只想著趕緊散了宗會,然後收拾東西逃回蜀地,卻被老太太帶來的兵丁扣押在地上不能動彈,那種心急火燎的滋味常人無法體會。

  虞妙琪和林氏跪在堂下,一個表qíng麻木,一個哭得幾yù昏死。

  老太太喝了一口參茶,繼續道,“我思來想去,這樣láng心狗肺的東西卻是不能留在虞家,早晚會害得我虞家家破人亡,故而召來各位族老做個見證,自此斷絕與她們之間的關係。若是你們不同意,等皇上開始清算朝堂,少不得查到她們和三房頭上,你們近日與他們過從甚密,指不定便受了牽連,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最後一句話似一道驚雷劈在族人頭頂,不等族老發話便有人叫嚷起來,“斷絕關係,趕緊斷絕關係,不但要與這兩個撇清,也要與三房撇清。除族,一定要除族,否則等皇上追究起來那就是誅九族的大罪!”

  族老們冷汗淋漓,忙不迭的點頭。

  三房一家似爛泥癱軟在地,唯獨盧氏掙脫兵丁鉗制,聲嘶力竭的喊道,“我要與虞品鴻和離!他,他意yù停妻再娶,所以我要和離!請老太君為我做主!”

  她雖然粗鄙,卻是個有眼色的,一跪就跪到了最有話語權的老太太腳邊。老太太閉著眼睛不搭理,反倒是虞襄頗感有趣的笑了,“好呀,就讓你兩和離,起來吧。”

  “這是我的家事,你憑什麼做主?”虞品鴻氣急敗壞的詰問。

  “就憑我為刀俎你為魚ròu;就憑我坐在這兒你躺在那兒;就憑我是鄉君你是罪人。夠不夠?”虞襄撫了撫新塗的蔻丹,語氣輕慢。

  虞品鴻啞了,雙手被兵丁狠狠一扭,疼的連叫都叫不出來。

  盧氏喜出望外,連連給虞襄磕了幾個響頭,等她悄然藏進人群中,族老們已寫好切結書,命所有族人在其上摁下手印然後送入衙門審核。若是衙門審核通過並備了檔,便會張貼在告示欄上讓滿京的人觀看。

  從此,虞妙琪、林氏、三房一家便與家族再無gān系。

  家裡的事虞品言無從得知,此時他正跪在殿前向成康帝復命。成康帝將諸位將領大讚一番,等他們起身退至一旁,忽然冷下面色一字一句開口,“裡通外敵,謀朝篡位,大逆不道……這些罪名都是從哪兒來的?簡直一派胡言!來人,去請太子和相國,近日所有停職查辦的官員都請到殿前來,朕要將這渾濁不堪的朝堂好生清理一番。”

  濃烈到有如實質的殺意從他漆黑的瞳仁里噴薄而出。

  第一三四章

  五皇子和六皇子想起自己最近一段時間的所作所為,齊齊慘白了面色,更有大滴大滴的冷汗順著鬢髮和腮側流入衣襟。太子素來純孝,且德才兼備,只要他耐心等待,那龍椅早晚是他的,何須動用武力bī宮?

  他們明知其中有異,甚至懷疑是彼此動的手,卻從未想過替太子求qíng亦或平反,反而趁機落井下石,意yù置太子和小皇孫於死地。他們籠絡黨羽,攪亂朝堂,都做著能登上皇位的美夢,卻從未想過父皇早已將他們的醜態看在眼裡,記在心底。

  虞品言回來了,且還帶回了幾十萬大軍,若是他們稍有異動,怕是會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此時此刻,難言的悔恨在心底蔓延,他們恨自己不該被權勢迷了眼,忘了父皇的可怕。在等待即將到來的殘酷命運的同時,他們對默不啃聲的四皇子充滿了敬佩和羨慕。

  還是老四看得明白,從頭至尾都站在太子那邊,每次朝會都極力為太子求qíng。他忠心、沉穩、上孝下悌,想來父皇看在眼中很是感到欣慰吧。等此間事了,老四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親王,而他們則很有可能被貶為庶人。

  五皇子和六皇子像鬥敗的公jī,低垂著腦袋立在堂下。四皇子站在二人身側,除了臉色略微有些蒼白,竟絲毫看不出異樣。

  太子和相國換了朝服緩步而來,表qíng從容淡定,跟隨在他們身後的是一群握著鋼刀的龍鱗衛,官袍上繡著張牙舞爪面目猙獰的睚眥,底色卻並非慣常的絳紅色,而是地獄血池一般的玄色。

  這是文武百官們從未見過的一種官袍,一時間竟鬧不明白這些人究竟什麼來路,是不是龍鱗衛?唯獨站在四皇子身後的敖平心神劇震。他早聽說過龍鱗衛分兩部,一在明,一在暗,然而他受到皇上重用後從未見過暗部人員,便以為那只是市井傳說。

  今日得見才知,那不是市井傳說,而是皇上從未信任過他罷了。沒見打頭那名暗部龍鱗衛行至殿前時還衝虞品言微微頷首嗎,可見他們早就認識。

  皇上對虞品言的信任遠遠超出了自己,甚至是四皇子的想像。敖平握緊手中刀柄,臉上隱現決然的神色,卻見四皇子轉臉朝他看來,不著痕跡的搖了搖頭。

  事已至此,再抗爭也無用。這殿前殿後恐怕早已埋伏了無數暗部高手,而之前那些答應與他起事的大臣是果真投靠他亦或父皇和太子設下的陷阱,答案不言而明。你以為自己是梟雄,在別人眼裡卻是個跳樑小丑——天下間最可悲的事莫過於此。

  四皇子忽然感覺很疲憊,低著頭默默等待自己的命運。與他一樣認命的還有五皇子和六皇子,然而當龍鱗衛一擁而上帶走四皇子,反碰也不碰他們時,他們心底的驚訝簡直難以用語言描述,被他們籠絡的官員也都傻眼了,一時愣在當場。

  真正觸及底線的是四皇子,兩位皇子及其黨羽雖然其行可誅,然果真一個個殺掉,怕會動搖國祚,不若饒他們一命,反而能起到震懾群臣、肅清朝野、穩定人心的作用。自此以後的幾十年內,怕是無人再敢動旁的腦筋。

  此間種種成康帝並不解釋,只揮了揮手,讓人把四皇子及其黨羽帶走,再開口時已萬分疲憊,“朕乏了,需要休息,從今天開始暫由太子監國,無論大事小事盡可報與太子,無需請示朕。散朝吧,虞愛卿留下。”

  僥倖逃過一劫的官員們連忙跪拜行禮,口稱萬歲。

  養心殿內,成康帝的案頭擺放著許多文書,均是有關於四皇子的罪證,單涉案人員名錄就有厚厚一沓。他今年也才二十出頭,卻早在十四歲便開始為今日的一切謀劃,被他明里暗裡拉攏的人不計其數,若非暗中觀察了好幾個月,將他埋下的明線暗線全部揪出,哪怕處置了他,也會留下巨大的隱患。

  成康帝扔掉文書,長長嘆了口氣。這個兒子可惜了,若是能將才gān用在正途上,必為一代賢臣;若是不為了私yù而出賣國家利益,或可留他一命。

  嘆罷,看見坐在自己下手面容沉靜的太子,又看見身姿挺拔的心腹愛將,成康帝惡劣的心qíng稍微迴轉,笑道,“易風,你剛從西疆回來,理應休息一段時日。然眼下朝堂動dàng人心惶惶,朕和太子能倚重的人只有你,抓捕審訊老四餘黨的事便jiāo給你。等一切塵埃落定,朕再重重賞你。”

  虞品言半跪拱手,“啟稟皇上,微臣能否用戰功和賞賜換您一道旨意?”

  “什麼旨意?”成康帝挑眉,這還是虞品言第一次求到他跟前。

  “賜婚的旨意。”

  “哦?你看上了哪家姑娘?”成康帝身子微微前傾,渾濁的眼底放she出興味的光芒,就連老成持重的太子都忍不住驚訝。虞品言不喜女色,更不好男風,滿京的老百姓都盛傳他是個冷血無qíng的怪物。

  卻沒料怪物也會動qíng,還慎重其事的求到御前。

  虞品言眸中隱現柔色,堅定道,“求皇上為我和襄兒賜婚。”

  太子手裡的文書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成康帝傻了,直過了好半晌才回神,非但不覺得荒謬,反而撫掌朗笑起來,“怪道那丫頭願意冒死去西疆尋你,卻原來你兩早已經qíng根深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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