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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陸……陸姐姐。」在眾人分別時,岑桑蘭喊住了陸茵陳,「以前是我不懂事,我……」
陸茵陳擺了擺手道:「要道歉的話大可不必,我從來沒把你這些小孩脾氣放在心上。」
被戳破目的,岑桑蘭臉色微紅,嘴上還是說道:「誰說我要和你道歉了!我是想說這次你幫我的恩情我會記住的,雖然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見,但若是以後有幫得上忙的地方,你可以隨時托人帶口信給我。」
陸茵陳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只是淡淡道:「你一個從沒出過遠門的閨閣千金去那麼遠的異地他鄉,能不能生存下去都是問題,你還是先操心操心你自己以後的生活吧,我的事就不用你掛心了。」
「你這個人可真是!」岑桑蘭有些氣惱地瞪了她一眼,氣鼓鼓地說道,「雖然你幫了我,但我還是討厭你!」
「嗯,那你就且討厭著吧,世上那麼多人,總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喜歡我。」
陸茵陳在這段時間裡想了許多,也想通了許多,她不必那麼在意那些本就用惡意眼光來看看待她的人,人生短暫,應該用來享受愛與快樂,花費時間和情緒在那些沒有價值的人和事上都是浪費。
對於她來說,徹底和岑東陽斷得一乾二淨就是新的開始,以後的人生,她想要跟著父親繼續走南闖北去看看不同的風景,她也不會放棄尋找再再,過一些時間她會再去看看岑微恆,希望她和岑微恆都能自由選擇自己喜歡的人生。
那場分別過後,先是陸茵陳跟著陸元修離開了京城,只留下許多茶餘飯後圍繞著她的談資,不過那些與她已經無關了。
沒過多久,安平侯府又傳出一件大事,岑二小姐在大婚前夕突然暴斃在家中,死因不明,有人傳出是馮丞相的四公子乾的壞事太多,老天爺為了讓他絕後不給他娶妻,因此才剋死了岑二小姐。
這個話傳進了馮丞相耳中,馮丞相勃然大怒,見了岑東陽也沒給他什麼好臉,岑東陽原本想攀上馮丞相這棵大樹,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死了唯一的親妹妹不說,還得罪了馮丞相,他氣血攻心,再次病倒。
陸茵陳之前給他下的毒雖然解了,但已經傷到了他的根本,解毒之後他還在調養期中又接二連三遭受打擊,從此身體徹底垮了下去,沒過半年也病死家中。
沐安饒終究還是陪伴完這個男人的最後一程,只不過岑東陽離世這件事對她來說似乎也沒有想像中那麼難以接受,換作以前的她一定會覺得這是天塌了一般,現在的她在忙完岑東陽的後事後,又立馬投入到侯府和軍營的事務中,根本無暇傷春悲秋。
目前侯府唯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就是岑微恆,只不過他尚且年幼,陸茵陳已經不算是侯府夫人,無法長期留在岑微恆身邊照顧他,在江陵的建議下,岑微恆大多數時間還是留在侯府內由沐安饒代為照顧,每年夏冬季,陸茵陳就會帶走兒子一兩個月,去外面到處走走轉轉。
岑微恆原本就惦記著再再跟他說的那個「驢行家」,聽到這個安排,自然很是樂意,只不過有時候岑微恆還是會問起那個「小仙童」朋友去了哪裡。
「他呀,或許正在天上看著我們,又或許就在我們身邊。」陸茵陳眺望著遠方說道。
岑微恆看著周圍比他還要高的玉米地,壓根沒人,他害怕地下意識靠近沐安饒,聲音有些顫抖:「娘親好討厭,又在嚇我。」
陸茵陳莞爾一笑,摸了摸岑微恆的腦袋,又伸出手拉住他慢慢朝田埂外走去,突然她若有所感的停住腳步,回頭看去,身後空無一人,只有一陣微風拂過,玉米葉嘩啦啦作響。
「天天,快看看我是不是有實體了?」再再有些小激動地問道。
旁邊的天道翻了個白眼:「你一天到底要問多少次啊,都告訴你了沒那麼快,你沒聽過話本啊,神仙在得道成仙以前的修煉,少說幾十年,多則上萬年,哪那麼容易就能修煉成功。」
「可是我覺得娘親看到我了!」再再篤定地說道。
再再定定地看著陸茵陳,陸茵陳也回眸望來,似乎眼神在空虛中有所交匯。
「娘親快走啦,外公不是說在前面的小鎮買了好吃的等我們嗎?」岑微恆拉了拉陸茵陳的手,示意她快走。
「別看了,我們得趕快去下一個地方降福祉了,你還想不想趕快修煉出實體了?」天道也拉著再再離開。
縱橫的阡陌,有著相交點,而這些相交點又通往著不同的方向,就如每個人行走在自己的人生旅途中,相遇,分離,亘古不變。
陸茵陳人生的最後時光,那是一個平靜的午後,陽光透過樹葉間隙落下斑駁的光影,她躺在樹下的搖椅上,光影落在她如雪的發絲上,照出金白色的光澤,已經布滿皺紋的臉上表情安詳。
她有預感,她將要離開了。
都說人死前會看到走馬燈,陸茵陳卻覺得這是假的,因為現在的她已經忘記了很多人和事,她努力去想卻只剩下模模糊糊地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