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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再這麼一說,陸茵陳的注意力又從岑微恆髒兮兮的衣服轉移到了他的小胳膊小腿上。
岑微恆被泥水掩蓋的小臉上已經看不出什麼表情,他只是哭著搖了搖頭,現在沒有事,馬上就要有事了。
陸元修剛從菜地里拔了幾個大蘿蔔回來,就看到小孫子一身泥漿,正站在院子裡大哭不止,他丟下蘿蔔就朝小孫子跑來。
「誒唷,我們微恆這是怎麼了,怎麼會弄成這樣?」陸元修心疼地拿出手帕給岑微恆擦了擦小臉。
在廚房忙活的季嬤嬤聽到哭聲也急忙關了火,放下手頭的事出來看是什麼情況:「這是怎麼回事,小主子是摔到了嗎,摔到了哪裡沒?」
以前在府里的時候,總是有很多僕人前呼後擁照顧他的飲食起居,那時他沒什麼感覺,總覺得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現在這種情景下,被再再、陸元修和季嬤嬤包圍在中央,聽著他們關心的問話,他心頭卻有種奇怪的情緒,好像有些開心,又有點委屈,想到自己出醜的模樣被大家看到又很害羞,最後複雜的情緒融合在一起,他哭得更大聲了。
「行了,你還要在這裡哭到什麼時候?」陸茵陳語氣不是很好,但卻伸出了手抱起了泥崽子,「沒有一天是省心的!」
被陸茵陳抱起的岑微恆渾身僵硬,一動不敢動。
昨天聽再再說了這裡是郊外後,他已經不敢亂跑了,娘親這是要把他帶到哪裡去,是不是要把他扔掉了?嗚嗚,他不想被大灰狼吃掉。
沒有預想中被扔出門外的場景出現,他被陸茵陳放進了溫熱的洗澡盆里,陸茵陳也捲起袖子,拿起了一旁的香胰子。
娘親這是要給他洗澡?岑微恆被自己的猜想嚇到了,在他記憶中娘親別說給他洗澡,連手都沒幫他洗過一次。
與其讓他相信娘親這是要給他洗澡,他還更願意相信娘親這是一氣之下要把他淹死了。
他正這麼想著,一瓢水就從頭而降,因為他剛剛正在出神,沒注意到陸茵陳的動作,便被嗆了一下。
聽到岑微恆的咳水聲,陸茵陳的動作一頓,朝盆里看去,就看到如同一隻小落水狗的小崽崽睜著濕漉漉地眼睛,正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陸茵陳微微嘆了口氣,這個小崽崽怎麼一直這麼傻乎乎的,連閉氣都不會。
傻是傻了些,但終歸是自己的兒子,還能怎麼辦,還不是只能慢慢教他。
「閉眼,低頭。」陸茵陳嗓音冷冷,卻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耐心。
洗浴房外,季嬤嬤一邊給再再編著小辮子,一邊滿心擔憂地和陸元修在聊天:「老爺,你有沒有覺得咱們微恒生過那場病後,好像變得更……笨了一點。」
陸元修清洗著大蘿蔔上的泥土也嘆了口氣:「你也這麼覺得?哎,總歸人沒事就行,以後多給微恆吃點補腦子的東西吧。」
「我聽說核桃就很補腦,正好不遠處有棵核桃樹,我明天就去撿一些回來給微恆做核桃糕吃。」
「糖漿炸核桃碎也好吃,微恆肯定會喜歡的,也做一些給他當零嘴吧……」
洗完澡的岑微恆,被陸茵陳趕出了洗浴房,剛出來就聽到了季嬤嬤和他外公在說他腦子笨,岑微恆委屈地吸了吸鼻子,發誓再也不要理季嬤嬤和外公了,然後就聽到他們商量著要給他做核桃小點心。
岑微恆舌頭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角,決定多留幾天,他才不是饞嘴,他只是為了把他外公家吃窮,這樣就可以狠狠報復他外公了。
岑微恆又住了十來天,慢慢也適應了這裡的生活,再再每天帶著他在附近玩,再再很能發現有意思的事物,帶著他玩的不亦樂乎,一直生活在侯府里的岑微恆第一次感受到了外面世界的有趣,陸元修和季嬤嬤記掛著他大病初癒,在有限的條件下變著法的給他做好吃的,岑微恆竟生出了一些樂不思蜀的心態。
他沒有再鬧著要回侯府,陸茵陳也當作沒想起這件事,直到沐安饒來找她,說起岑東陽讓她們回去的事。
岑東陽病了許久,現在稍微有些精力,便想起了自己兒子被陸茵陳帶走幾個月都沒回家,他差點懷疑陸茵陳是挾持兒子跑路了,而且連帶著沐安饒也不回家。
岑東陽又氣又怒,但他沒有陸茵陳的消息,只能讓岑桑蘭先去把沐安饒找回來。
西大街的情勢已經基本控制下來了,沐安饒聽了岑桑蘭的來意,便和自己父親辭了行,又來叫上陸茵陳一起回去。
沐安饒不知道陸茵陳和岑東陽之間發生的事情,見陸茵陳有些遲疑,還頗為不解:「姐姐,你和微恆在外面住了這麼久,侯爺這是想你們了,是時候回去了,你還在猶豫什麼?」
聽到沐安饒說岑東陽想她們母子,陸茵陳心內冷笑,但她知道遲早得回去了結一切的,定了定心神便道:「好,你等我片刻。」
陸茵陳回了一趟內屋,過了一會兒,她又出來了,對沐安饒說道:「走吧,我們回去。」
第87章
岑微恆和再再正蹲在門口的路邊,再再采了路邊毛茸茸的狗尾巴草,小手很靈巧地擺弄了半天,岑微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手裡的野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