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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再一向不哭不鬧,即使很難受,他也只是小聲哼了幾聲。
一開始還是陸茵陳發現的不對勁,她看書看煩了,準備過來逗逗小崽崽解悶,她一進門喊了幾聲他的名字,平時她要是過來,小崽崽早就高興地爬起來了,今天卻什麼動靜也沒有,陸茵陳疑惑的走近一看,就看到小崽崽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上掛著一點水珠,皮膚還有點微微泛紅。
她忙把在廚房調製解暑甜湯的季嬤嬤叫來,季嬤嬤一看大驚失色,說小主子肯定是生病了。
陸茵陳面上不慌不忙地讓丫鬟去請大夫過來,手心卻微微冒汗。
見季嬤嬤去取涼水,她焦急地在屋內踱了幾步,又看向嬰兒床上的小崽崽,小崽崽昏迷中咳了一聲,她心內一緊,忙把小崽崽抱了起來。
陸茵陳很少抱孩子,也不怎麼會哄孩子,不過她見過季嬤嬤哄小崽崽,便也學著季嬤嬤的樣子發出幾聲哄小孩的特殊音節,又笨拙地拍了拍小崽崽的屁股。
陸茵陳一開始沒控制好力道,拍得用力了些,一下就把再再拍醒了,他努力睜開眼睛,眼前的光模模糊糊,直到他看清面前的人。
「唔……麻麻。」
陸茵陳的動作頓時停住,整個人就像被定住。
她剛剛是不是幻聽了,小崽崽在喊她……媽媽?
第48章
屋內,大夫正在為再再把脈,季嬤嬤焦慮地站在床邊,又怕自己出聲會打擾到大夫看診,只能小聲嘆氣。
陸茵陳坐在靠窗邊的椅子上,一隻手撐著腦袋,臉上似是閃過思索的神色。
小崽崽剛剛叫她「媽媽」了?不對,無論是她的老家還是京城都是習慣叫「娘親」,難道是叫的「嬤嬤」?說起來小崽崽的確大部分時間都是季嬤嬤在照顧,小崽崽會先喊季嬤嬤也說得過去,總比上輩子先喊「爹爹」的強。
「江大夫,小主子怎麼樣了?」見大夫站起身去寫藥方,季嬤嬤忙問道。
陸茵陳被打斷了思緒,也朝這邊看來。
「無妨,小世子這是中暑了,我給他開個清熱解暑的藥方,喝上幾次就好了,不過小世子身體略微弱些,這特殊時令下你們還是得多上點心。」大夫說話間就把藥方寫好了。
季嬤嬤接過藥方又遞給陸茵陳,陸茵陳掃了一遍藥方說道:「多謝江大夫了,麻煩你大日頭趕到府上來,還請留下喝完酸梅湯。」
江大夫拱了拱手道:「多謝夫人好意,江某接下來還要趕去其他府上看診,不便多留。」
陸茵陳也不再挽留,讓丫鬟給他支了出診費,便把他送出院外了。
等江大夫走遠,季嬤嬤臉色才沉了下來說道:「夫人,這安濟堂也忒看人下菜了,派這麼一個毛頭小子過來,這不是欺負人嘛。」
安濟堂是京城最大的醫館,也是太醫院的人才儲備庫,不少太醫最初都是在這裡打出了名氣,很多世家貴族生了病都會請這裡的大夫去看診,不過這裡的大夫也分著幾等,像王侯府上來請,自然是醫館裡醫術一等的大夫出診,朝廷大員的府上來請,通常是二等大夫出診,其他官員貴族來請則是三等大夫出診,至於普通人家去看病,只會讓實習大夫出診,就當是積累經驗和給醫館做苦力,幾個等級的大夫待遇自然也是逐級遞減。
剛剛這個白面小書生模樣的江大夫,一看就是初出茅廬的實習大夫,他估計是過來得匆忙,連醫館實習醫生專用的醫袍外套都沒來得及換下,一眼就被季嬤嬤看出來了,季嬤嬤到底是個體面人,沒有當面拆穿他,可人走了,卻有些咽不下這口氣。
陸茵陳卻不在意地把藥方交給了季嬤嬤:「估計是這個節氣下生病的人太多,一時派不出人手,藥方我看過了,沒什麼問題,趕快去抓藥。」
見季嬤嬤還是一臉怒氣,陸茵陳又說:「微恆還躺在裡面難受著,嬤嬤可別再磨蹭了。」
季嬤嬤最心疼這個小主子,聽到這話果然立馬去找人抓藥煎藥去了。
陸茵陳返回屋內,看著床上雙目緊閉的小崽崽,她重新給他換了塊濕毛巾,又靠著床邊坐下,拿起扇子一邊給小崽崽扇風降溫,一邊思考著剛剛季嬤嬤的話。
季嬤嬤說的她又何嘗不知道,醫館再忙也不至於連個正式大夫都抽不出來,派個實習醫生過來分明就是故意為之,其實這樣的事她也不是第一次碰到了,京城裡這些人慣會拜高踩低,按理說她嫁入侯府成了名正言順的侯府夫人,這些人也該高看她一眼,但誰知還有個沐安饒摻和進來,全京城都在等著看她的笑話,甚至有人打賭她不出兩年就會被岑東陽休掉然後把沐安饒扶正,加上她沒有一個強勢的娘家,有些小人就會在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上噁心她一下,像今天這種事便是醫館背著岑東陽搞的小手腳,他們料定她不會把這件事鬧大,鬧大了也是讓更多的人看她的笑話,最後被京城貴族們恥笑的還是她。
呵,他們要這麼想,真是打錯了注意,要是上一輩子的她真就會這麼咬碎牙齒自己吞了,經歷了上輩子那許多事情,讓她明白最不值錢的就是臉面,重活一世,要是還這麼被白白欺負,那可真算是老天爺白給她活這麼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