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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氏一聽會影響兒子仕途,不得不熄了心思。

  已經跪到腿腳麻木的迎chūn猛然抬頭朝夫君看去,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她原以為這人對自己有qíng,她原以為這人會是自己一輩子的依靠,卻沒想到自己在他眼裡不過是可有可無的玩意兒。他不休棄自己不是因為捨不得,而是怕壞了名聲。

  迎chūn慢慢垂下頭去,苦澀的笑了。

  借銀子的事不了了之,兩人一個去了書房,一個回了後院,久不見面。自此以後迎chūn成了全府的笑話,不尷不尬的存在。莫說幾個頗為得寵的通房,就是粗使丫頭也能對她大呼小叫。

  離了顧家就沒了活路,迎chūn只能忍耐,反正她在賈府也是這般過來的,早已經習慣。這日婆婆又將她叫到正院rǔ罵了一通,臨走告訴她,軍哥兒將要納新婦了,乃她娘家侄女兒,有媒有聘有嫁妝,是正兒八經的貴妾,讓迎chūn日後好好相待。

  迎chūnqiáng笑答應,回房後躲進帳子裡痛哭了一場。哥哥入獄,母家將破,夫家不仁,一切的一切都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行屍走ròu一般過了十多日,眼看府里張燈結彩,賓客迎門,卻是顧家找來冰人要向李家下聘了。這般隆重循禮,不似納妾,倒更像是娶平妻。迎chūn木著臉,默默承受所有或同qíng憐憫,或譏笑嘲諷,或幸災樂禍的目光。

  小廝們正要抬聘禮出門,卻見路上駛來一輛馬車,緩緩在門前停穩,王善保家的掀開車簾跳下來,大聲喊道,“二姑娘,快快隨我回家,璉二爺出獄啦!”

  迎chūn木然的表qíng這才變了變,驚問道,“我哥哥出獄了?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環哥兒回京了,現如今已獲封神威侯,兼掌鑾儀衛事大臣,妥妥兒的一品大員。他一句話,那蘇州太守巴巴的跑到牢里給咱們璉二爺認錯,咱們賈府又有望啦!二姑娘,還愣著gān啥,快上車,一家人都等著你團聚呢!”王善保家的對顧府一群人視而不見,上前幾步將呆愣中的迎chūn拽上馬車,揚長而去。

  前來賀喜的賓客里有幾個行商,消息十分靈通,驚呼道,“您家的媳婦與神威侯還沾著親?”

  顧員外這才回神,反問道,“神威侯是何許人也?”

  “你竟連神威侯也不知道?那飛頭將軍總該曉得吧?”

  飛頭將軍的名號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他驍勇善戰的名聲早傳到海那頭的大月國去了。僅用一年時間就滅了巴彥部,踏平了西夷皇廷,立下不世之功,威望更勝之前的大慶戰神五王爺。

  這樣的神人,竟與自家的兒媳婦沾著親?顧員外心臟狂跳,冷汗直流。

  李氏見識淺薄,絲毫不知前朝政事,聽了兩人對話竟還笑眯眯的,甩帕子道,“出來就好,咱家總算不用受牽連了。還愣著gān啥,快把聘禮抬出去,莫誤了吉時!”

  一直沉默不語的顧苑軍忽然開口,“不下聘了,都抬回去!”

  “對對對,不下聘了,趕緊抬回去!各位鄉親,對不住,今日家中忽發變故,累你們白來一趟,顧某在此向各位賠罪,還望海涵,還望海涵。”顧員外好聲好氣的將賓客送走。

  顧府對賈娘子如何,大家心裡都有數。瞅瞅,家裡剛遭了難,立馬就給兒子娶平妻,不但糟踐了賈娘子,也重重打了賈家臉面,卻沒料把閻王爺給得罪上了。此時顧府倘若堅持去李家下聘,那真是老壽星上吊,活膩歪了。

  賓客們很能理解顧員外的心qíng,拿回賀禮後陸陸續續走了。

  李氏一回屋就大發雷霆,“為什麼不下聘了?我侄女兒還在家中等著呢!你們讓她今後如何見人?我如何有臉回娘家?你們是要bī死我啊!”

  “別鬧了,再鬧你就是要bī死咱們一家你知道嗎!”顧員外狠狠拍打桌面,見李氏被嚇住了,這才使人去打聽賈家跟神威侯的關係。卻原來神威侯名喚賈環,正是榮國府二房庶子,與二房撕破了臉,與大房卻關係融洽,這些年一直都有來往。這回賈璉遭難正值他歸京,使人將他撈了出來。

  顧員外聽了小廝回稟,驚出一頭一臉的冷汗。李氏這才隱約覺出不對,期期艾艾問道,“神威侯是個什麼玩意兒?”

  “母親慎言!神威侯不是玩意兒……”顧苑軍連忙閉嘴,思忖片刻後道,“我這麼跟您說吧,您覺得太守大不大?總督大不大?巡撫大不大?”

  李氏連連點頭,這些可都是封疆大吏,跺跺腳也能叫地抖一抖,不是他們這些平頭百姓可以企及的。

  “那賈環之前任兵馬副元帥,掌控天下一半軍權,太守、總督、巡撫到了他跟前只配給他提鞋。現如今封了神威侯,又兼任掌鑾儀衛事大臣,就連皇上的安危都由他負責,說他權勢滔天也不為過。他若對咱家不滿,只需一句話,多的是人替他收拾咱家,滿門覆滅只是早晚。”顧苑軍表qíng格外凝重。

  顧員外攏在袖中的手一直抖個不停。

  李氏這才怕了,一邊抹淚一邊急問,“我之前那樣苛待迎chūn,可該怎麼辦呀?當初怎麼偏偏相中這尊大佛,真是瞎了眼!”

  顧苑軍吐出一口濁氣,笑道,“母親眼沒瞎,卻是前所未有的亮堂!攀上這門好親,兒子今後何愁不飛huáng騰達?母親趕緊去準備禮物,我這便登門向娘子賠罪。娘子xingqíng溫順和婉,定會原諒我的。”

  李氏這才想起自家也算攀了一門顯貴,哪裡還記得侄女兒,連忙去準備厚禮。

  卻說迎chūn回家後與邢夫人抱頭痛哭,一時有道不盡的委屈,訴不盡的苦楚。賈璉問明qíng況後怒氣勃發,遣人將顧苑軍打了回去,卻也知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和離。

  所幸賈家今時不同往日,錢財、權勢、人脈,樣樣不缺,壓制一個顧府跟玩兒似得,即便如此,卻也要迎chūn自個兒立起來,否則也是一輩子受苦。

  賈璉立馬花重金給迎chūn雇了一位宮裡來的嬤嬤,按照命婦的標準好生□□了兩日,等顧苑軍再來賠罪便命他在院外跪了兩個時辰,這才讓迎chūn回去,自個兒帶著一家老小歸京。

  迎chūn表面木訥,實則耳聰目明,既看清了顧苑軍的真面目,自然不會對他抱以期待,本著湊合過的心態回了顧府。

  公婆對她態度大變,親熱中還帶著謙卑,顧苑軍也一反常態,不但推了親事,還把幾個通房全都趕走,日日歇在正房。府里的僕役見了太太也都畢恭畢敬,不敢造次。

  這樣尊貴的日子過久了,又有嬤嬤言傳身教,迎chūn逐漸由木訥變得靈動,由老實變得堅毅,及至懷孕後,更是把全副心血投注在兒子身上,把顧府所有人視為無物。

  賈璉因查辦江南河道貪腐案立了大功,升任蘇州太守,沒幾年又調入京中任戶部侍郎,官越做越大。神威侯更是不到一年又擢升為定國公,簡在帝心,位極人臣。昔日的榮國府垮了,卻又立起來定國公府,權勢遠非賈家先祖可以比擬。

  迎chūn的腰杆子挺得更直,越發過得肆意。期間顧苑軍中舉,在賈璉的幫助下謀了個好差事,自此更不敢在迎chūn跟前拿大,府里一個通房侍妾也無,得了個‘妻管嚴’的混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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