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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仁厚,不會把你怎樣。”皇帝嘆了口氣。

  “那可說不準!”五王爺嗤笑,“兒臣中了那樣的毒,這輩子都生不出子嗣,要了皇位也無用。這事兒您知道,他可不知道,今後不定怎麼折騰兒臣呢!父皇,兒臣只能靠您了!”他跪在皇帝腳邊,眨巴水汪汪的眼睛。

  這副虎頭虎腦的樣子實在是憨態可掬,又十足的可憐,皇帝被他逗笑了,拍拍他腦袋道,“父皇自然護著你,快起來吧。”

  五王爺心滿意足的起來,正yù說些閒話,得了王子騰好處的小太監輕聲通稟,“皇上,養心殿外王大人,賈大人求見。”

  想起王家女兒的醜態,又想起王子騰擅自動用京畿衛,儼然不把君權君威放在眼裡,皇帝剛消下去的怒火又開始猛烈燃燒,冷聲道,“高河,出去告訴王子騰: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身不修,家不齊,何以治國平天下?命他褪去官袍,解下頂戴花翎,回府自省!置於賈政,這便壓入天牢革職查辦!”王子騰是他一手扶持起來的肱骨之臣,卻沒想心野了,雖不至於棄而不用,可該敲打的還是得敲打。

  “父皇,高河還要伺候您呢,這差事兒臣替您去辦!”五王爺忙不迭的開口。

  “小子,給朕滾吧!”皇帝沒好氣的踹他一腳。

  五王爺顛顛兒出去,看見跪在門外面色煞白的兩人,笑道,“父皇的話,二位可都聽見了?來人,把賈政押入天牢!王大人,脫吧!”

  王子騰磕了三個響頭,嘴上高喊,“微臣有負聖恩,罪該萬死”等話,然後gān脆的脫掉官袍,解下頂戴花翎,弓著背,慢慢倒退而走,終究是心慌意亂,下台階的時候踉蹌了一下。

  “王大人小心。”匆匆趕來的三王爺扶了他一把,溫聲提醒。

  “多謝王爺。”王子騰連忙行禮,暗淡的眼睛放she出希冀的光芒。

  三王爺沖他安撫一笑,行至殿外求見。

  見王子騰不走了,立在原處伸長脖子眺望。五王爺獰笑道,“王大人,窺探養心殿,你是想死呢?”

  “罪臣不敢!罪臣這便離開!”王子騰心裡氣極恨極,面上卻絲毫不敢顯露,一鞠到底後深一腳淺一腳的離開。

  養心殿內,皇帝拍拍三王爺手背,嘆道,“齊兒,朕之前替你張羅的婚事,卻是害了你啊!那王家婦人要不得,朕打算廢了這樁指婚,委屈你了。”

  “父皇都是為兒臣好,兒臣感激尚且來不及,如何會覺得委屈?況且,分明是王家女兒德行有虧,污了皇室顏面,怪不得旁人!”三王爺溫言細語道。

  “沒錯。王家的女兒不配為妻,更不配為後!”皇帝冷聲開口,停頓半晌後又道,“王子騰擅自調動京畿衛欺壓百姓,這京畿大營朕委實不放心jiāo給他。你可有合適的人選?”方才他已經想明白了,齊兒手段忒溫和了點,而王子騰卻霸道專橫,久而久之便形成君弱臣qiáng之勢。他在的時候還能彈壓一二,不在了,齊兒如何製得住他?屆時塗氏江山危矣!看來,是該把權利一點一點jiāo給齊兒了。

  不僅身前事要考慮周到,連身後事亦要妥善安排,皇帝覺得萬分疲憊。

  三王爺拱手笑言,“兒臣與武將素不來往,實在想不出合適的人選。一切但憑父皇決斷。”

  老三忒也清高,jiāo往的都是些飽學之士,且大多出身寒門,根基淺薄。皇帝一時覺得滿意,一時又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得儘快讓他接觸權利中心才好。而這京畿大營卻是重中之重,統領人選挑得好可保大慶百年無憂,挑不好,等他去後,皇城將亂,皇族危矣。皇帝按揉隱痛的太陽xué,眼角餘光瞥見堆疊在桌角的一沓戰報,最上層的一個名字令他心頭微震。

  “那便把白朮調回來吧。他祖父、父親、兄弟,皆戰死沙場,母親亦傷心亡故,偌大的將軍府只剩他一人,是個難得的忠臣孤臣。由他執掌京畿大營,朕可安心了。這聖旨由你親自去頒,讓他領你的qíng。”皇帝徐徐開口。

  三王爺沉默良久,慢慢跪到父皇腳邊,用力磕了三個響頭,這才紅著眼眶去了。走出宮牆,登上轎攆,他雙手覆在眼瞼上久久不動,半晌後放下,漆黑的瞳仁里哪還有丁點感動,唯余深沉的算計和涼薄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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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子騰的夫人方氏及其嫡次女王熙蘭站在儀門口翹首以待,見王子騰只穿著便服回來,捧在懷裡的官帽少了頂戴花翎,腿腳便是一軟,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忙衝過去急問,“老爺,您這是,您這是怎麼了?皇上他怎麼決斷?”

  王子騰走入正廳,閉眼道,“皇上命我回府自省。三王爺已入宮替我求qíng,想來還有轉機。只是,手裡的實權,恐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了。” 不過還好,京畿大營的副統領是他的人,皇帝必然讓副統領代管,這權利落不到旁人手上,只當休了個長假。

  “父親,那我的婚事呢?我的後位呢?”王熙蘭焦急的詢問。

  “放心,只要父親還在,三王爺必定娶你!”王子騰頗為自傲的道。

  王熙蘭正yù咧嘴燦笑,一名長隨急匆匆跑進來,也不管夫人小姐在場,跪下便快速回話,“老爺,不好了,方才皇上下旨,任命白朮為京畿大營統領,三王爺這會兒已經帶著聖旨去了。另有許多侍衛將賈府圍住,說要把姑太太和璉二奶奶下獄!”

  “什麼?皇上怎會如此?”王子騰驚跳而起,正yù再派幾個人打探qíng況,高河帶著聖旨入內,言及王家婦人無德,不堪為妻,更不堪為後,即刻起廢除指婚。

  王子騰勉力壓下心中的驚惶,跪下接旨。王熙蘭腦袋晃了晃,差點昏厥過去。高河前腳剛走,嫁出去的嫡長女王熙慧哭哭啼啼跨進門檻,說是被公婆和夫君聯手趕出家門,再不讓回去。

  “什麼?古子山一個小小的伯爵,豈敢如此負心薄倖!當我王家好欺負麼!”王子騰bào跳如雷,差點沒把桌子掀翻。

  送王熙慧回來的老嬤嬤本有些膽怯,在外等候的片刻已打聽到聖旨內容,心下大安,不卑不亢的行禮道,“回王大人,因姑太太和璉二奶奶鬧出那些醜事,老太太不放心便使人暗查太太,沒想老爺房中姬妾六人,均被太太下了絕育藥,其中一人還是老太太娘家侄女兒。老太太急怒攻心,已重病在chuáng,老太爺和老爺這才送了太太回來。倘若王家覺得古家處事偏頗,大可以對簿公堂,辯個分明。人已送到,老奴這便回去復命了。”略一躬身,老嬤嬤頭也沒回的走了,把王子騰跟方氏氣得直哆嗦。

  “父親,母親,你們要替女兒做主哇!古家欺人太甚,若不是您提攜,古子山哪兒來的今日風光!”王熙慧跪下哭訴。

  “怎麼替你做主?這事鬧大了,王家婦人本就臭不可聞的名聲還得再添一筆爛帳!夫人,趕緊準備禮物去古家,求他們息事寧人,不拘什麼條件,只管答應!”王子騰頹然的靠倒在椅背上,為官多年,這一刻,無疑是他最láng狽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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