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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裡,賈母一拐杖劈過去,厲聲喝罵,“閉嘴,閉嘴!我不想再聽你這蠢婦狡辯!把她壓入祠堂聽候發落!”若不是年老體衰,王夫人的手臂怕是保不住了。

  “來人,去王家送信,就說我賈府要休妻!”顫巍巍站起來,她斬釘截鐵的道。

  賈政yù言又止,終究沒敢吭聲。

  賈赦夫婦滿意的笑了。

  王熙鳳像熱鍋上的螞蟻,坐立難安,只恨賈璉此時不在身邊,沒個人幫襯姑媽。

  王夫人先是捂著胳膊哭泣,聽聞這話,立時癱軟在地。

  趙姨娘吐出幾片瓜子殼,又將裙裾上的殼屑拍gān淨,扭著小腰甩著繡帕,婀婀娜娜,迎風款擺的離開。

  chūn天正是吃野菜的好時節,宋嬤嬤很快做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野菜,使人擺在炕桌上,又替二位爺各斟了一杯酒。

  “開吃吧。”賈環拿起碗筷。

  三王爺指著一盤huánghuáng綠綠的菜,擰眉道,“這是什麼菜?味兒很沖,果真能吃麼?”

  “這是香椿炒jī蛋,雖然這jī蛋只半文錢一個,但味道不比王府里三十兩一個的金蛋差。”賈環夾了一筷子送進嘴裡。

  三王爺哭笑不得的道,“環兒莫打趣我了。現在王府再沒有三十兩一個的金蛋,就為這,府里清出去許多奴才。話說回來,香椿是什麼?”

  “香椿是一種樹芽,說了你也不知道。”賈環沒好氣的乜他一眼,鉗住他下顎迫使他張嘴,塞了一筷子菜進去,“吃你的吧,話那麼多!你們皇家不是最講究食不言寢不語麼?”

  三王爺連忙含住細細嚼了,眼睛不由一亮,“真好吃!聞著沖,吃著卻十分鮮香!跟別人我自然一句話都不想多說,跟環兒卻有說不完的話。你莫非嫌棄我不成?”

  賈環眼裡沁出一絲暖意,也不答話,舉起酒杯餵了他一口,自己把剩下的一飲而盡。

  三王爺朗笑,每盤菜都夾了許多,卻沒想到樂極生悲,竟不小心吃進一根魚腥糙,當即被齁的說不出話來。

  賈環見他張嘴yù吐,忽然惡趣味發作,一手攀住他脖頸,一手捂住他嘴巴,嚴肅告誡道,“不許吐!想想一月前咱過得是什麼日子,飢一頓飽一頓的,還不能叫你明白糧食的珍貴?有詩云: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你應當能理解吧?這魚腥糙雖然味道獨特了一點,但清熱解毒、消腫療瘡、利尿除濕、清熱止痢、健胃消食,用治實熱、熱毒、濕邪、疾熱為患的肺癰、瘡瘍腫毒、痔瘡便血、脾胃積熱等症有奇效,實實在在是個好物!快些吃了!”

  憶起那段苦日子,三王爺硬著頭皮把魚腥糙咽下,然後立馬推開少年,大口大口灌酒,卻又不小心被嗆到,咳得面紅耳赤。

  賈環拍著桌子哈哈大笑。

  因屋子許久未住人,門窗都大敞著散cháo氣跟霉味,來來往往的僕役們窺見環三爺與晉親王相處的qíng景,驚詫萬分的同時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把趙姨娘跟環三爺伺候好了。人一回來就給了賈府那麼大一個下馬威,又有大慶最具實權的親王做靠山,連太太都倒了,日後賈府誰更得勢還用說麼?

  44四四

  三王爺劇烈咳嗽,仿佛肺都要咳出來了,賈環見勢不好,連忙上前幫著捶背,沒想剛近身,三王爺便不咳了,一把擒住他手腕往懷裡一拉,抱坐到腿上灌酒,似笑非笑的喝罵道,“壞小子,你怎這樣壞?看我不罰你!”

  賈環不是躲不開,卻為了讓他出氣,著實咽下幾大口烈酒,平日裡蒼白到病態的肌膚透出健康的紅暈,漆黑的眼瞳波光瀲灩,神態婉轉,叫三王爺看得一愣。

  賈環順勢反撲,將他壓倒在炕上塞了幾口魚腥糙。兩人你來我往,好一番嬉笑玩鬧,最後菜吃得七零八落,酒亦灌下不少,雙雙陷入微醺狀態。

  看見三王爺滿是酒氣菜漬的皇子朝服,蕭澤嘴角直抽,喚來兩個丫頭替兩人更衣,然後小心翼翼扶著躺下。自己拿著朝服去洗衣房洗刷,再用火籠烤gān。這裡畢竟不是王府,如此重要的東西他不放心jiāo給旁人。

  他一個大男人實在gān不來浣洗這種事,好在半路遇上啞巴兄妹,三個人輕輕將衣服揉搓gān淨,叫小吉祥架上火籠放在趙姨娘房裡蒸。

  諸事料理妥當,蕭澤不放心主子,輕手輕腳的入屋,見兩人睡態安然,半邊臂膀露在外邊還不自知,怕他們著涼,近前兩步想要掖掖被角。

  他指尖剛觸及被面,卻猛然被一隻瑩白纖細的手牢牢扣住命脈,力道十分兇狠,再緊一分便會立時斃命。蕭澤心下大駭,連忙抬頭看去,卻見環三爺不知什麼時候已睜開眼睛,一雙瞳仁充斥著yīn煞血氣,哪有之前半點醉態?

  看清來人面孔,他暗紅的雙眼慢慢恢復迷濛狀態,放開脈門倒頭又睡。

  蕭澤揉揉已然青紫的手腕,心有餘悸的忖道:我的娘哎,嚇死個人了!不管是睡著的環三爺還是喝醉的環三爺,殺xing不但沒有消減,反而更qiáng烈了!這簡直沒有弱點嘛這!他究竟遇見過多少次暗殺才練就了這種本事?如此看來,王夫人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她很會調教人!怪不得主子與三爺同榻的時候就睡得格外香甜,卻是因為在三爺身太有安全感的緣故。

  心裡胡思亂想著,他輕聲細語的念叨,“三爺,我是蕭澤啊三爺,我見你們被子沒蓋好,給你們掖掖。你可千萬悠著點啊,別對我動殺手!我這是好意!”

  賈環不耐煩的翻了個身。

  蕭澤搗騰了半天才一點一點,一寸一寸將被子拉上,瞥見環三爺伸入枕下無意識握緊一把匕首,仿佛下一刻便會揮過來隔斷自己喉管,他倒抽了一口涼氣,連忙屁滾尿流的跑了,竄到院子中間的空地,見四周站的都是王府帶來的侍衛,這才大喘口氣。

  與此同時,環哥兒救了晉親王,且與王爺關係特別親厚的消息早已傳得滿府皆知,侍書打聽清楚了,憂心忡忡回到院裡。

  探chūn正坐在炕上繡花,雖然力持鎮定,可連番打結的繡線卻bào露了她忐忑不安的心qíng。

  “如何?”見侍書掀帘子進來,她放下繡活兒,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

  “聽下仆說兩人嬉笑玩鬧好不親熱,看樣子竟似親兄弟一般。現如今晉親王已經醉了,與環哥兒一同躺下,想是等酒醒了才走。”侍書輕聲回稟。

  “喝醉了?晉親王竟然喝醉了?”探chūn無意識的念叨。她對這位姐夫也有幾分了解,是諸皇子中脾氣最溫和的,卻也是最難以親近的,平日裡風光霽月,謙謙君子,何曾有半分放縱失態之處?卻沒想到他竟能在賈環院子裡喝醉,且安心的睡下。這足夠證明他待賈環的不同。

  想到這裡,探chūn心亂如麻,又問,“太太那裡怎麼樣了?”

  侍書面色更差了幾分,戰戰兢兢回道,“太太已被押入祠堂,只等王大人來了便休回府去。”

  探chūn只覺一痛,低頭看去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拽緊了繡繃子,被上面的銀針扎破了掌心,豆大的血珠緩緩滲出,將之前繡的白梅染成了不祥的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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