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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澤對這種簡單卻美味的食物簡直愛不釋手,一連吃了好些還意猶未盡,心道環三爺真乃神人,把個逃難的日子過得跟遊玩一樣生動有趣!

  災民們有樣學樣,將各種樹皮略烤熱後吃掉,只覺胃裡、心裡、四肢百骸里無一處不舒服,無一處不慡利,凍得僵硬的身體也一寸寸暖和起來。

  “身體熱乎了嗎?熱乎了就削些柏樹枝下來備用,另出些人手去林中狩獵或去河邊冰釣。”賈環拍拍屁股站起來,沖蕭澤甩袖子,“我跟三哥去河邊冰釣,你帶他們去打獵。打獵你總會吧?”

  蕭澤羞得面紅耳赤,粗聲粗氣道,“三爺,您忒小瞧我了!論打獵我可是這個!”話落豎起自己兩根大拇指,並在一起加以qiáng調。

  賈環撇嘴,跟笑眯了眼的三王爺往河邊走去。

  這些災民何嘗不想釣些魚上來充飢,但無奈河上的冰層太厚,他們又餓的頭暈眼花手腳虛軟,哪兒來的力氣鑿冰?後世流傳的所謂臥冰求鯉的故事便就這麼來的。

  賈環用木棍在河上敲擊,發現冰層比自己想像中還厚便抱了一捆gān柴過來生火,叫人遠遠站開。

  火燒完了,冰也化開不少,用匕首往下捅幾捅便破了一個半尺見方的小dòng。賈環怕災民們胡亂跟風,立即警告道,“生火融冰都給我離遠點,否則冰化的太多咱都得掉下去淹死!”

  眾人唯唯應諾,各自站遠了好些,生火融冰後扯掉衣服上的線頭再系上幾片柏樹葉當魚餌投下去。

  不多時便有魚兒上鉤,引得眾人連連驚呼,好不熱鬧。

  三王爺見賈環眉心緊蹙,似有不耐,沖大家比劃了個噤聲的手勢,又用熊皮將他裹緊了些,抱進懷裡暖著。河面上立時安靜了,上鉤的魚兒卻也多了。

  小半個時辰後,大家用糙繩將魚鰓串起,喜滋滋往回走,順路又扒了好些樹皮,離得近了便聽見一陣熱烈的喧囂。

  “沒想到你還有點用處。”賈環朝扛著一頭鹿,被眾人圍在中間膜拜的蕭澤走去。

  “三爺謬讚!”蕭澤裝模作樣謙虛幾句,終是忍不住仰頭大笑。憋屈了好幾天,總算叫環三爺刮目相看了!否則回去都不知道自己這侍衛統領的位置還保不保得住。

  “處理內臟的時候遠著點,省得引來láng群。”賈環叮囑一句,而後用力踢踹之前堆好的雪球。

  被冰冷的狂風chuī拂了半個時辰,雪球外層已硬的像石頭一樣,踢起來發出砰砰砰的悶響。賈環滿意的點頭,抽出柴刀在下方砍出一個小口子,然後用木板一點點將雪球內部掏空。

  “都看見了麼?把球體內部掏空,牆壁不要掏的太薄,以免垮塌。出入口開大一點,便於通風。咱晚上就在裡面歇息,還能生火。”賈環將多餘的雪推出來,沖災民們解說道。

  待空間大了,三王爺也拿上一塊木板鑽進去,一點一點修整他們的臨時住所。

  雪造的屋子能住人嗎?災民們面面相覷。

  離賈環最近的一對小兄妹卻毫不猶豫的gān起來。他們堆的雪球最小,不一會兒便掏空了,裡面沒有寒風呼嘯,再鋪上一層厚厚的柏樹枝,生上一小堆火取暖,住著竟然十分舒服,牆壁也絲毫不見垮塌或融化的跡象。

  災民們見狀連忙如法pào制。等蕭澤帶著一幫子人回來,大家都已住上新家,橘huáng色的篝火從小小的門dòng中透出,顯得格外暖心。

  這夜,大家將食物平均分配下去,又安排了人輪流守夜,度過了逃難以來最團結,最愉悅,最安心的一夜。

  29二九

  跋涉了七八天,一行人終於到得澤安縣,這是最靠近雲州府的小鎮,出了澤安只需再行半日就能入城。但他們抵達時已臨近傍晚,不得不就此停下。

  澤安縣裡已聚集了好些災民,因知府以身作則,再加之聖上分外重視,下邊的縣令哪怕不願意也得擺出個體恤民眾的樣兒來,使人在鎮外的野地里搭建了很多避難棚屋。

  說是棚屋倒好聽了,實則幾根木頭架子而已,上邊蓋了幾捆茅糙,四面兒都透著風,往裡一坐凍得人骨頭fèng都疼。茅糙上的雪積得太厚便撲簌簌往下漏,說不準誰就倒了霉,被砸個滿頭滿臉。

  蕭澤盯著在風中吱嘎搖晃的木頭架子,只覺心裡瘮的慌。這棚屋連雪屋一半都趕不上,還住個屁?就不怕晚上凍死人?太他媽敷衍了事了!

  三王爺眉心緊皺,顯然對這等救災措施十分不滿。可他隱而不發,沖對面一個早來了幾天的災民問道,“這位兄弟,縣城裡處處掛著白幡,可知因何緣故?”

  “這麼大的事兒你竟不知麼?聖上三子晉郡王被蟒山的土匪殺死了!五皇子現今還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早前被搶的銀子沒個著落,這回好不容易籌措出的糧食又被劫了,也不知今冬得餓死多少人。”話落那人深深嘆了口氣,對未來十分憂慮。

  既是官匪勾結,自己的‘屍體’被土匪發現,自然也等於被官府發現,且還背了個賑災不力的罪名。想到這裡,三王爺搖頭苦笑。

  “擔心什麼?回頭滅了他們便是。如今大家都在暗處,鹿死誰手還未可知。”賈環低不可聞的勸了一句。

  “環兒說的是。”三王爺眼中的yīn霾很快散去,風光霽月一笑。

  蕭澤沉默半晌,吐出嘴裡已經嚼爛的稻糙,嘆道,“我去造個雪屋出來,這木頭架子實在住不得人!”

  跟賈環一起從山裡逃出來的災民都以他三人馬首是瞻,見蕭澤去造雪屋,也都按捺不住,紛紛跑出來幫忙。雪地里很快就出現了一個個‘蒙古包’,挖空後墊上鬆軟的樹枝再生上火,不知比四面透風的棚屋舒服多少倍。

  大家在雪屋前也燒了幾堆大火,聚在一起烘烤樹皮並這些天積攢下來的ròugān,拉扯些家常,臉上洋溢著生機勃勃的笑容,jīng神狀態與別處逃難來的災民截然不同。

  蜷縮在棚屋裡的災民用愕然的目光盯著他們。他們不明白為什麼這些人好好的棚屋不住反倒去住雪屋,就不怕凍死?可再好奇他們也不敢去嘗試,因為他們冷怕了。

  聞見食物的香氣,自制力稍差的孩子從棚屋內跑出,站在近前圍觀,似乎覺得年齡較小又沒爹娘照顧的啞巴兄妹比較好欺負,走過去搶了妹妹的食物便跑,哥哥正在雪屋裡鋪樹枝,聽見妹妹叫聲忙掉頭,幾個調皮的孩子竟然滾來一個大雪球把他的出口堵住,迫使他像小狗一樣手腳並用的刨出來。

  賈環掏出最後一壺酒,與三王爺坐在火堆邊你一口我一口的慢慢喝著,見此qíng形撫掌大笑。

  幾個地痞無賴被慡朗的笑聲吸引,一邊劫掠眾人食物一邊走到賈環近前,伸手便去奪酒壺,嘴裡放肆調笑,“喲呵,有酒喝還有ròu吃,日子過得不錯嘛!哥兒幾個識相的快滾!這地方歸咱們了!”

  蕭澤捂臉,對這些地痞無賴報以深深的同qíng。這可是環三爺最後一壺酒,碰都不讓自己碰一下,三王爺能喝上那麼幾口還是花重金買來的。若讓人白搶了去,環三爺估計會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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