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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還帶了這東西?不是讓你扔掉嗎?這鐵砂哪裡弄的?”趙姨娘收起驚駭的表qíng,伸手去擰兒子耳朵。再qiáng那也是自己兒子,該打的時候要打,該罵的時候要罵。

  “鐵砂是多喜送我的臨別禮物,這份人qíng你幫我記著。我下去跟著驢車跑,不儘快變qiáng,如何保護你?乖啊,別鬧。”掰開趙姨娘手指,賈環利落地跳下車。

  “你綁了那麼重的東西怎能跟得上?小兔崽子,病才好又開始折騰自己!你就不能消停點!”趙姨娘立時便想跟著跳下去。

  小吉祥忙拉住她胳膊,笑道,“姨娘你就坐車上看著吧,環三爺能行!”

  宋嬤嬤也拽住她另一隻胳膊,好生勸慰。

  趙姨娘拿倔qiáng的兒子沒法,只得吩咐車夫儘量放慢速度。

  賈環艱難的跟在車後,趙姨娘一開始還心疼,見他jīng神頭十足,眼睛亦亮閃閃地透著愉悅,慢慢也就放心了,跟小吉祥和宋嬤嬤兩個閒閒的嗑瓜子,瓜子殼直往兒子面上砸,見兒子露出無奈的表qíng便哈哈大笑,勾著手指喊道,“環兒快跑,跑慢了姨娘可要抽你了!”

  賈環一邊躲避瓜子殼一邊翻白眼,上一世沾染的bào戾和血氣盡數收斂至心底最深處。這是他的親人,哪怕落魄也不離不棄的親人。

  兩三日過去,他已與驢車並駕齊驅,五六日後,哪怕車夫不停狠抽兩頭毛驢,也只能遙遙看著環三爺的背影。

  眼見李家莊就在前面,車夫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心道這孩子是怪物吧?從京城一路跑到金陵,汗不出,氣不喘,腳上還綁著幾十斤重的沙袋。彩明臨行前還托我給老李頭帶口信,讓他狠狠整治對方。這完全是給環三爺送菜啊!

  默默替老李頭念了句佛,車夫卸下東西便走,什麼口信不口信的,已經完全用不上了。但願老李頭莫想不開,在環三爺頭上動刀。

  按理這老李頭早該收到府里來信,獲悉自己一行抵達的日期,可趙姨娘都進了二門還無人來接,只碰見幾個形容猥瑣的小廝。

  “人呢?都死哪兒去了?不知道姑奶奶今兒要來嗎?”因兒子在身邊,趙姨娘罵得十分有底氣。

  “喲,趙姨娘來啦!對不住,方才在屋裡假寐,不想竟睡過去了。”一個身材臃腫,三十歲上下,穿金戴銀的婦人掀開門帘,從偏房出來。

  “你是?”趙姨娘皺眉,心下很是不慡。來人雖面上含笑,可神態卻十足倨傲。

  “我是老李家的。”婦人扶了扶鬢邊碩大的一隻頭花,指著縮頭縮腦立在門口的一個小丫頭,喝道,“你,帶趙姨娘去上房。”

  還知道自己住偏房,讓我們住上房。趙姨娘勉qiáng壓下心底的不痛快,拉著兒子往裡走,見屋子打掃的還算gān淨,擺設並不如何簡陋,面上稍緩,只摸到chuáng鋪的時候,臉色就變了。

  “這褥子怎是cháo的?還有這被子,怎都發霉了?”她攤開被子,指著布料上的小黑點質問。

  “奴婢是粗使丫頭,只負責灑掃,這些奴婢真不知道哇!”小丫頭驚恐萬狀的擺手。

  “好個娼婦!竟拿這些爛貨糊弄我!”趙姨娘一把抱起被褥,跑到門外兜頭兜腦砸到老李家的身上,怒罵,“大冬天裡讓我們娘兩睡受cháo的被褥,你是何居心?!怎麼著,真當自己是這李家莊的主子了?跑到老娘頭上撒野,看老娘今兒不撕了你!”

  “我是奴才,可你也不是主子,誰能比誰尊貴?都被打發到這裡來了,還抖什麼威風?看今兒誰撕了誰!”老李家的bào起反抗,那肥碩的身材在窈窕的趙姨娘面前具有壓倒xing的優勢。

  賈環將趙姨娘扯到自己身後,一腳把個二百斤重的婦人踹飛三丈有餘。末世人不興紳士風度,脾氣上來了見誰宰誰,管你男人還是女人。

  老李家的捂著肚子半天爬不起來,剛昂起腦袋,竟噴了一口血,想是肋骨斷了。

  她兒子李大富本來倚在門口看熱鬧,沒想自家打遍李家村無敵手的老娘竟被一個小孩踹飛,心中又驚又駭,yù上前幫忙,對上小孩血紅的眼珠便似施了定身咒,硬抬不起腿來,好一會兒才憶起手裡牽著一條惡犬,呼喝著讓它攻擊。

  惡犬張開血盆大口撲將上來,趙姨娘、小吉祥、宋嬤嬤三人嚇得驚叫倒退,賈環卻不避不讓,待那惡犬襲到,快如閃電的扼住它咽喉,五指收攏,只聞咔噠一聲脆響,竟把個喉骨硬生生折斷了。

  李大富軟倒在地上,幾乎嚇尿。他老爹聽見響動跑來,只見賈環正將láng狗扔在地上,五指成爪破開顱骨,在那紅紅白白的腦髓里翻攪,似在找什麼東西。

  “呀,我又忘了,這裡沒有晶核。”賈環將手從腦髓中抽出,沮喪的拍了拍額頭,留下一個血手印。殺喪屍,宰變異shòu,然後敲開腦袋找晶核已經成為一種本能,完全不需要聽從大腦的指揮便那麼做了。

  老李頭慢慢靠牆,只因他不停抖索的雙腿已經站不住了。這,這就是賈府里撩了毛的小凍貓子賈環?真不是吃人的怪物?

  這樣想著,更令他駭然的事發生了,只見賈環嗅了嗅手指,竟伸出舌頭把其上沾染的腦髓一一舔去,血紅的眼珠子微眯,道了句,“好甜!”

  上一世,賈環就酷愛嗅聞血腥味,常常躺在自己殺出的血泊中眺望灰濛濛的天空,尋找心靈的片刻安靜。然而喪屍的血雖腥,卻還帶著腐爛的惡臭,與這正常地,新鮮地,鹹甜濃稠的血液完全沒辦法相提並論,自然更令他心醉神迷。

  他回味的表qíng太過鬼魅,駭得李大富身子直抖,褲襠里瀰漫出一股尿騷味。老李頭順著牆根兒滑坐在地,怎麼也站不起來。他婆娘胸口痛得要死,卻還拼了命的撐起肥碩的身體,指望離那血泊中淺笑的魔童遠一點。

  莫說他們,就連趙姨娘三人也都臉色發白。

  賈環一個人活了十多年,早已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咽了口唾沫,對趙姨娘笑得乖巧,“我餓了,今晚吃狗ròu!”

  趙姨娘也是個狠人,立馬就恢復正常,沖老李頭呼喝,“沒聽見嗎?我兒子要吃狗ròu,快過來把這死狗拿去煮了!”

  “馬,馬上!”老李頭忙應了,卻哆哆嗦嗦的站不起來。

  “我姨娘現在需要休息,把房間裡的被褥都換了,立刻,馬上!”賈環紅彤彤的眼珠子鎖定李大富。

  李大富以超常的意志力站起來,一溜煙朝庫房跑去,生怕慢了一步被這魔童活吞了。

  他老娘就那麼躺在冷冰冰的地上chuī了半天風,抬回去時早已氣息奄奄,哪還有平日囂張跋扈的樣兒。

  “我兒真厲害!看這莊子裡還有誰敢造次!”瞥見奴才們又敬又畏的目光和戰戰兢兢地舉止,趙姨娘摟著兒子暢快的笑了。平生第一次,她嘗到了揚眉吐氣的滋味,早知如此,就不該賴在賈府受那等閒氣。

  ☆、十三

  剛才還跑不見影兒的丫頭婆子們不知從哪個角落紛紛冒出頭,但凡趙姨娘吩咐,無有不應,態度那叫一個畢恭畢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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