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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琰說得一本正經,好似他真的只跟葉敏玉徹夜談心而已,但湊過去親吻的動作卻又這麼親昵。

  葉敏玉臉上登時紅了,暗自懊悔昨夜太過放縱。明知外頭危機四伏,竟還是受了蠱惑,qíng不自禁的沉溺下去。現在既然清醒了,當然要以大局為重,堅持道:「無影城是敵非友,城主遲遲不肯現身,暗中不知有何yīn謀。何況師叔身上又中了毒,更應該處處留心,決不能恣意妄為……」

  周琰一聽這長篇大論,就知道自己肯定拗他不過,忙道:「是是是,我立刻送你回房。」

  邊說邊起身下chuáng,撿起散落一地的衣裳。

  葉敏玉反倒怔了怔,擁著被子坐起身來,道:「師叔,我的房間就在隔壁院子。」

  「嗯,我知道。」周琰將衣服一件一件的往葉敏玉身上套,然後又低了頭,仔仔細細地系好腰帶,笑說,「可我就是怕師侄你會迷路,不成嗎?」

  葉敏玉聽得笑起來,果然不再反駁了。

  周琰興致大好,穿上了衣服後,又動手替葉敏玉梳理頭髮。可惜他顯然不太拿手,折騰了半天,反而越弄越亂。

  等到兩人穿戴完畢時,窗外已透出了晨曦的微光。

  葉敏玉拉開帳子,剛往前走了兩步,就猛地頓住了。周琰跟在旁邊,順著他的視線瞧過去,不覺也是一怔。

  只見對面的那堵牆上,赫然懸著一柄金光燦燦的寶劍。

  「是我的佩劍。」

  「但我昨晚進屋的時候,並沒有瞧見這柄劍。」

  他二人的武功都不算弱,卻連寶劍是怎麼出現的都不知道,天下之大,還有誰有這樣的本領,能悄無聲息的潛進屋裡?

  葉敏玉與周琰對望一眼,心中皆已有數了。

  「肯定是我大哥……」葉敏玉想起昨夜qíng熱之時,自己並未壓抑聲音,也不知被賀笑風聽去了多少,頓時尷尬得說不出話了。

  連周琰這樣xingqíng灑脫的人,臉上也有些掛不住,咳嗽道:「咳咳,你大哥這個毛病……實在應當改一改。」

  接著大步上前,順手把寶劍取了下來,遞進葉敏玉手裡。

  葉敏玉接過劍後,並不急著收起來,僅是用手指輕輕摩挲那huáng金打造的劍鞘,沉吟片刻後,忽的勾唇一笑,將劍佩在了周琰腰間。

  「師侄?」

  「師叔從前答應我的事,如今可還算數?」

  「我曾經說過,絕不讓此劍離身。」周琰嘆了口氣,道,「但我並未做到。」

  寶劍被擲在地上時的那種聲響,至今仍似在耳邊回dàng。

  可葉敏玉絕口不提此事,只是那樣含笑望著周琰,神色一如既往的溫和平靜。他的qíng意如此堅決,既不會瞻前顧後,也不會優柔寡斷,所以,義無反顧地奉上自己的心。

  哪怕曾被踏碎過一次,也依然勇往直前。

  周琰見了他這般神qíng,一顆心早已狂跳起來,如何還能拒絕?當下握了握腰間寶劍,一把抓住葉敏玉的手,道:「若這是定qíng信物的話,我自然求之不得。」

  葉敏玉低一低頭,算是默認了。

  周琰心中大悅,忍不住又是一陣耳鬢廝磨,直拖到天色都快亮了,葉敏玉連番催促,他才不甘不願的推開房門。至於兩人jiāo握的手,他可是怎麼也不肯鬆開了,還特意大搖大擺的往外面走,一副恨不得讓別人知曉的態度。

  葉敏玉又好氣又好笑,只得慶幸這會兒時辰尚早,還未有人起身走動。

  其實他的房間當真離得很近,只要穿過一條長長的迴廊便可到了,誰知兩人經過院子的時候,隱約聽見花叢後頭傳來低微的抽泣聲。

  那聲音斷斷續續的,卻又悽厲至極,一聽就是女子的嗓音。

  周琰跟葉敏玉同時停住了腳步。

  以他們現在的處境來說,實在不該多管閒事,偏偏兩人又是一樣的xingqíng,聽見弱女子的哭聲,絕不可能坐視不理。

  「師叔,怎麼辦?」葉敏玉壓低聲音問。

  周琰朝他使個眼色,示意他見機行事,同時挪動腳步,慢慢朝花叢邊走去。

  待走得近了,才發現不遠處有座池塘,一身紫衣的女子跪坐在地上,肩膀微微顫動,正在掩面哭泣。她身旁則站著一個負手而立的男子,雖然只能瞧見一道背影,卻是身姿挺拔,黑髮如瀑。

  「城主……妾身對城主從無二心……」紫衣女子一邊抹淚,一邊緊扯住那人的衣角,楚楚可憐的哀求道,「求城主千萬別趕妾身出去……」

  她哭得幾乎肝腸寸斷,那人卻瞧也不瞧她一眼,懶洋洋地應道:「我只是要你拿了賞賜,好好的出去嫁人而已,可沒有為難你的意思。」

  「但是……妾身只願服侍城主一人……」

  這句話帶著哭腔說出來,著實是qíng真意切,但那人仿佛聽見了天大的笑話,慵懶嗓音里添了幾分笑意:「喔?就算守活寡也願意?」

  紫衣女子震了震,慢慢抬起頭來,露出一張清麗絕倫的面孔,顫聲道:「妾身相信,城主定會有回心轉意的時候。」

  「我的心已給了別人,以後再不會碰你了。」那人仍是一副滿不在乎的口吻,淡淡說道,「你還是快些把面紗戴回去吧。你也知曉我那心上人的脾氣,我若是多看你一眼,他恐怕會挖出你的眼珠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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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衣女子聞得此言,像是被勾起了最恐怖的回憶,臉上血色頓失,整個人都軟倒在了地上。即便如此,她仍是抖著手拾起面紗,慌慌張張地遮住自己猶帶淚痕的面孔,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旁邊卻有人擊了擊掌,冷笑著問:「怎麼不是挖閣下自己的眼珠子出來?」

  這問法十分無禮。

  那人倒是毫不在意,反而笑了一笑,慢條斯理的答道:「原本是該如此。不過我要是瞎了眼睛,豈非瞧不見我那心上人的花容月貌了?就算他捨得,我也萬萬捨不得。」

  邊說邊轉過了身來。

  只見他的穿著極為隨xing,烏黑長髮散落肩頭,敞開的領口露出大片胸膛,五官端正、相貌尋常,唯獨一雙狹長的鳳眸微微上挑,這麼斜睨過來時,自有一種動人之處。

  先前冷笑之人便又哼了一聲,慢慢走上前去,原來正是昨夜拂袖而去的假林攸。

  「在下沈淵,這位想必就是林公子吧?」那人與他相見過了,並不行什麼虛禮,僅是微笑道,「我前幾日正忙著閉關練功,對幾位貴客多有怠慢,真是過意不去。」

  「要怪就怪林某本領不濟,如今受制於人,別說是十天半月了,就算一年半載,也只能乖乖等著。」

  「林公子言重了,實在是我自己懶得出門,所以才勞煩你幫個小忙罷了。只要那樣東西到了手裡,我自然會立刻奉上令郎的解藥。」說著,視線朝周葉二人的藏身處一瞥,道,「說了這半天的話,腿都站得酸了,不如先進內堂喝一杯茶吧——尤其是躲在花叢後的兩位朋友。」

  葉敏玉聽得心裡一驚。

  周琰倒是鎮定得很,捏一捏葉敏玉的手,拉著他大大方方的繞過花叢,應道:「果然瞞不過城主的眼睛。」

  沈淵見了葉敏玉臉上的傷痕,不由得多瞧幾眼,道:「我以為周少俠是陪著林公子一起來的,不知這一位是……?」

  「我這師侄初入江湖,我順便帶他來見見世面。」周琰不動聲色的擋在葉敏玉跟前,隨口一句話應付了過去。

  沈淵便不再多問,轉身領著眾人朝內堂走去,只留那紫衣女子伏在地上,肩膀兀自顫抖不止。

  究竟什麼事qíng讓她這般恐懼?

  葉敏玉心生疑惑,卻見林攸故意走慢一步,輕輕抖了抖自己的衣袖,袖口處一隻碧色的瓷瓶若隱若現。

  葉敏玉只呆得一呆,便即明白過來,低聲叫道:「解藥!」

  「嗯,」周琰也已猜到了,苦笑道,「看來他為了取信於人,還需我們配合著演好這場戲。」

  「他易容成林攸的樣子,假裝是為了解藥而來,實際上卻用毒藥挾制住了我們,當真是好手段。」

  「事到如今,咱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沒錯,憑我跟師叔二人之力,總有辦法把解藥弄到手。」

  他們兩人身處險境,隨時都會有xing命之憂,但因為心愛的人就在身邊,即使提起死生大事,也忍不住要相視而笑,惹得林攸頻頻回頭瞪視,提醒他們不要露了破綻。

  一行人走進內堂後,很快就有侍女送上茶點。

  每個女子皆是面覆薄紗,只露出一雙似水明眸,任誰都瞧不見面紗底下的容顏。也不知那城主的心上人是何等顏色,竟讓他這般神魂顛倒,qíng願再不瞧其他女子一眼。

  不過他的待客之道比林攸好不了多少,一沾著椅子的邊兒,整個人就懶懶的倒了下去,軟得像是沒了骨頭。他雖是這般坐沒坐相,卻並不令人生厭,反而平添了幾分獨特魅力。

  可惜屋內眾人各懷心思,既要算計別人,又要防著被別人算計,所以氣氛怎麼也熱絡不起來。將幾句客套話翻來覆去的說過幾遍之後,林攸終於按捺不住,率先開口說道:「閣下要的東西我已帶來了,不知……」

  「城主!」

  話剛說到一半,忽見一個侍女急匆匆的闖了進來,走到沈淵身旁低語了幾句。

  沈淵聽罷,唇邊立刻泛起笑容,一改先前漫不經心地態度,連忙問道:「真的?他既已經回來了,怎麼不來見我?」

  「這……」侍女支支吾吾的答不出話。

  沈淵瞭然的點點頭,道:「他要我自己滾過去見他,是不是?」

  一面說,一面果真站起了身。

  這時只聽屋外響起低低的笑聲。

  嗓音低沉沙啞,像是在石頭上磨過一般,甚是嘶啞難聞:「我聽說你正在招呼貴客,也不知是哪裡來的老相好,我可不敢隨便打擾!」

  話語中滿是嘲諷之意。

  沈淵卻含笑應道:「怎麼又在吃醋啦?非要我滾上一滾,你才肯消了這口氣麼?可是這裡滾起來不太方便,若是換一個地方,我定然讓你滿意。」

  對方聽見這番話,好像真的緩下了怒氣,伸手將門一推,大步走了進來。周琰乍見他的容貌,只覺得十分眼熟,葉敏玉則是手指一抖,差點打翻手中的茶盞。

  來人並無花容月貌。

  相反的,他臉上布滿了歪歪斜斜的傷痕,傷處皮ròu外翻,連五官也因此扭曲了,一雙眼睛裡透出森森的寒意,實在是駭人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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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丑怪的面容,任誰見過之後,都不會輕易忘記。

  周琰只微微一怔,便認出了他是當日跟自己爭奪藏寶圖的怪人,同時也是……弄傷葉敏玉臉頰的人!

  那傷略偏上一偏,就會毀了葉敏玉的眼睛。

  又或許,這正是他的本意?

  想到這裡,周琰頓覺氣血上涌,右拳一握,當場便要拔出劍來。

  但葉敏玉的速度更快,輕輕按住了那隻手。他神色如常,只臉孔略有些蒼白,聲音十分平靜:「師叔,不要輕舉妄動。」

  「可是,他……」

  周琰原非沉不住氣的人,只因事關葉敏玉,才怎麼也忍不下去,心想反正遲早也會翻臉,早一時晚一時又有何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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