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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哆!

  燕丹又飲了一杯,將酒水悶了,羽觴耳杯重重的敲擊在案几上。

  無錯,成蟜所編纂的曲目,便是荊軻刺秦,太子丹身死的故事,這些事情雖還未發生,但無論是君父,還是獨子,全都在影射燕丹,燕丹何其聰明,他哪裡能不知情呢?

  耳邊是悲切的絲竹之音,謳者們正好唱到老國君下令誅殺公子,來平息強國的憤怒,公子被綁在大殿之上,群臣哭求,淒淒切切。

  「常言道,」成蟜添油加醋:「虎毒不食子,到底是甚麼的父親,會狠心殺死自己的獨子呢?」

  他說到這裡,露出恍然的表情,笑道:「是蟜失言,虎毒不食子,那是老虎,畢竟天家的國君,可比老虎冷漠薄情的多了。」

  嘭!

  燕丹重重將杯子砸在案几上,沙啞的道:「好酒。」

  「是麼?」成蟜笑道:「既然是好酒,那便請燕公子幸飲,今日一定要痛飲,無醉不歸。」

  音樂可以入神,絲竹之音最是能打動人心,尤其是這樣悲切的聲音,配合著此時燕丹悲切的心情。

  燕丹:【不知君父聽說我被軟禁之事,會不會找卿大夫前來交涉……】

  燕丹:【亦或者……如同成蟜的曲文所說?】

  燕丹:【不……君父不會如此待我,燕國不會如此待我。】

  燕丹痛飲了三杯,或許是因著飲得太急的緣故,也或許是燕丹的酒量本就不好,竟有些醉意。

  咕咚!燕丹趴在案几上一動不動,成蟜的目的已經達到,揮了揮手道:「都下去罷。」

  「是,成小君子。」謳者與舞者紛紛退出去。

  成蟜今日只是打前戰,沒想讓燕丹一口答應歸順,便站起身來,拍拍衣袍準備走人。

  哪知醉酒的燕丹突然一把抓住成蟜的衣服角,死死拽住他,不要讓他離開。

  「君父……不要丟下丹兒……」

  成蟜低頭一看,燕丹面容殷紅,很明顯是醉了,竟把自己錯認成他的老爹了?

  「君父……」燕丹又道:「丹兒不想去趙國……不想做質子……」

  成蟜眨了眨眼睛,燕丹這是……在跟我撒嬌麼?

  燕丹醉酒之後,一改往日裡鎮定溫柔的表象,嘴裡嘟嘟囔囔的道:「趙國都是……都是王……王——」

  「王甚麼?」成蟜好奇。

  燕丹脆生生的道:「都是王八羔子!我不想去……不想去趙國做質子!」

  成蟜:「……」好傢夥,燕國公子罵人了!

  燕丹自小習武,別看身材高挑,平日裡溫溫柔柔的,力氣卻極大,一把按住成蟜,將他按回席上,道:「別走!今日……無醉不歸!誰也不能走!喝!」

  「趙……王,王八羔子!」

  「郭開,豕狗不如!」

  「還有趙政!」

  成蟜本不想理會這個醉鬼的,但聽道「趙政」二字,立刻駐足。

  趙政不就是嬴政麼?春秋戰國時期的男子稱姓不稱氏,嬴政姓嬴,氏趙,名政,因此若是直呼嬴政大名,便是趙政才是。

  成蟜立刻湊過去,道:「趙政怎麼了?」

  燕丹擺手道:「不……不提也罷!」

  「別不提啊,」成蟜給燕丹又倒了一杯酒,諄諄誘導的道:「再喝一杯,說說罷?」

  燕丹又飲了一杯,舉著羽觴耳杯道:「你也、也飲!」

  「好好,」成蟜為了聽關於便宜哥哥的事情,便喝了一杯,道:「這下可說了?」

  燕丹道:「趙政也不是甚麼好東西!一天到晚陰陽怪氣……豺狼一般的人物兒!都說、說秦國是虎狼之國,誠不欺我……」

  成蟜咂咂嘴,便宜哥哥的確像是狼,尤其是他雙眼盯著一個人的時候,漆黑的眼眸帶著審視,令人不寒而慄。

  「還有麼?」成蟜又問:「還有甚麼其他的,再說說唄?」

  燕丹又道:「那不行,你……你還得飲!」

  「好好,我飲。」

  嬴政回了路寢宮,在太室等了一會子,眼看著天色都黑了,還不見成蟜回來,以為成蟜跑回自己的司行府邸去住了,叫來寺人一問才知曉,成蟜早些去了別館,準備了曲目,與燕國公子飲酒聽曲兒,一直未歸。

  「飲酒?」嬴政一聽,坐不住了,道:「蟜兒與燕公子飲酒,就燕丹那酒德?」

  嬴政似乎了解一些燕丹的酒品,當即坐不住,立刻動身,連夜出章台宮,前往別館。

  嬴政風風火火的趕到別館,還未進入院落,便聽到燕丹醉醺醺的大喊聲:「都是豕狗——」

  「憑甚我要一板一眼!」

  「做公子太累了……」

  嘭——

  嬴政一把推開舍門,果然就見到燕丹爛醉如泥的趴在案几上,手裡揮舞著空掉的羽觴耳杯,與平日的文質彬彬大相逕庭,指著剛進門的嬴政大喊:「寺人!!再拿酒來——」

  嬴政:「……」

  嬴政臉色黝黑,根本不搭理燕丹,徑直入內,看到成蟜趴在席上,輕輕拍了拍成蟜的肩膀,道:「蟜兒?蟜兒醒醒,隨哥哥回去了。」

  「唔?」成蟜為了探聽更多嬴政的消息,喝了好幾杯酒,剛開始還好,後來暈暈乎乎,十足的犯困,便想小憩一會子。

  「大豬蹄子哥哥?」成蟜揚起一個笑容。

  嬴政:「……」大豬蹄子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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